上了马车,童子忍不住问:“大人,您为何把那方子里的甘草给去了?那得多苦呀。”

张太医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诊断方子,闻言忍不住笑了,抬眼望着满脸天真的童子:“良药苦口嘛,这药……自然是越苦越有效果,病人吃了才能好得更快。”

童子更不懂了:“可您不是也说了,若是不加甘草,这药汁太过苦涩,恐病人难以下咽的嘛。”

“医者自然也要听从病人的意思,当病人病着不做主的时候,自然是谁做主听谁的,何况只是去了一味甘草而已,不妨事的。”

张太医笑笑,又教道,“这话你私下来问我,这样很好,切莫在外人跟前说漏嘴。”

童子眼珠子转了转,一双明亮的眸子顿时更亮了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却说沈夫人的屋子里,丹娘还没离去。

一夜未眠,她依然不见半点倦意,始终精神利落。

沈夫人这会子却恨不得她能早点离去,真不想再被她劝着吃药了,自己偏又没有理由拒绝。

这叫个什么事……

招数未见分明,自己这边已经频频落败,沈夫人再不甘心,但一想到那苦涩无比的药汁,一张脸顿时皱成了个包子。

丹娘却好似看不明白似的,立在床头关切道:“母亲,您若是哪里不适就直接与我说,药汁什么都备着呢。”

沈夫人这会子听不得半个药字,一听见就忍不住想吐。

她连连摆手,语气艰难:“不妨事,我已好得多了……你赶紧回去歇息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赶紧回去!”

沈夫人也懒得再与她周旋,最后那四个字说得是斩钉截铁,不容人拒绝。

丹娘只好退了出去。

沈夫人不放心,还让陈妈妈送出去,一直看着丹娘远远离去,陈妈妈才折返回话。

听到说丹娘走了,她松了口气。

“赶紧开窗,通通风,这味道熏得我喘不上气来!”

沈夫人立马命令。

有丹娘在这里,别说拒绝吃药了,就连开个窗户都不成,只因张太医说了,沈夫人的病不能着了风寒,虽说是夏日里,但夜晚风凉,总有顾不到的时候,就干脆将门窗都关死。

沈夫人自己病着,又不好逆着儿媳妇的意思来,只好硬撑着忍住。

这会子刚说完,她再也忍不住,哇的一声吐了出来。

那药汁苦涩顺着嗓子眼又爬了上来,惹得她一阵头晕目眩,差点晕死过去。

丹娘回到自己的院内,热水、饭菜俱准备妥当,她痛快地洗了个澡,又饱饱地吃了一顿,然后便倒头呼呼大睡。

她不在的时候,院内的下人们都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轮班,有序换岗,谁也不累着,谁也不拖沓。

怕是沈夫人自己都没料到,丹娘早就将带来的人安排成了两班倒,包括她自己。

给婆婆侍疾这种事,丹娘早就有准备。

对方能出什么把戏,她都了然于心,只要略微调整一下自己的作息,安排好时辰,一切都不是问题。

恐怕沈夫人再也没想到,自己心心念念的刁难,到了丹娘这里根本不算什么。

她依然睡得沉,吃得香,就这样伺候了两日,人不但没见着憔悴,反而更显得精神了。

这一日,沈寒天休沐。

前一天下了朝,他便过来了。

夫妻二人有几日没见了,一碰面,眼神对视,彼此都心领神会。

见儿子来了,沈夫人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:“寒天,你可来了。”

她努力做出病重的样子,只可惜说话有点断断续续,瞧着脸色还算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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