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个浑天浑地的小魔星,便是嫁了人也这般没遮没拦的,仔细你夫婿知晓了生气。”老太太故意板起脸吓唬道。

丹娘品了一口茶,笑道:“他不敢,他若是敢待我不好,我就带着老祖宗您呀躲去云州,云州庄子上收成好,您孙女手里有粮有银钱的,怕他作甚。”

“你你……你个小滑头。”

老太太笑着连连摇头。

祖孙二人说了一会子话,丹娘便主动说起了方才在宋府看到的一切。她一五一十地说了,话说到最后有些忐忑不安起来:“祖母,太太她……应当不妨事吧?”

老太太扯了扯嘴角,似有轻嘲。

“能有什么事,府里又不是没有生养过的妾室,一个娇滴滴的年轻些个的戏子便叫她这般沉不住气了,哎……”她叹了一声,“到底是个不中用的,轮到要紧关头就派不上用处了。”

丹娘觉得,这件事宋恪松知晓,老太太也明白,赵氏更是关键人物,只有她被蒙在鼓里。

赵氏连杳娘和慧娘都没提起过,八成是长辈们的私事,当着晚辈的面如何好开口?

想到这儿,她心中有数了,便不再开口问。

晚饭上的是热乎的烧锅子。

类同丹娘前世吃过的火锅,只是这烧锅子比起火锅来还有更妙的一处,那就是旁边的炭火还可以烤东西来吃。

冯妈妈别出心裁,以番薯切了片放在锅子两旁,待老太太与丹娘吃腻歪了,这番薯片也烤得香甜蹦脆,刚好可以解解腻。

再煮上一大壶热乎的香茶来,当真是吃得浑身舒坦,美滋滋暖烘烘的。

祖孙二人用罢了饭,丹娘便歪在祖母身边撒娇。

玉姐儿也叫抱来了,趴在用个棉褥子铺成的榻上滚来滚去,逗得祖孙二人笑声连连。

望着祖母气色越发好了,丹娘也 安心不少。

笑也笑够了,祖母道:“今年怕是你姑爷回不来了,依着规矩,你合该入宫谢恩,怕是年夜饭也要在宫里用了,这一回祖母就不陪你了,该懂的规矩礼节你已都清楚,不消我再提点你。”

丹娘眸光微动。

其实这消息她 上回听徐夫人就说起过。

只是人家说得比较含蓄,没有点明。

这会子从祖母口中得知那就清晰明确得多了。

她咬着下唇:“非去不可么?”

“如今咱们府上也算是重臣府邸,你姑爷替圣上在外办差,必然辛苦,为显重视,更为了显得圣上宽厚英明,你不去也得去,二十七起灶,二十八谢恩,二十九上贡新年贺礼并昭告天下,三十起百官封印,宫中家宴必然有你一席。”

老太太细细说着,声音柔和又苍老,“旁的不说,就说你两口子今年受了多少皇恩,你如何能不去?”

丹娘叹了一声:“孙女心里晓得的,也就是说说而已。”

“你呀。”

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宝贝孙女的鼻尖。

但见她柔肤如雪,细腻如玉,脸庞氤氲着一笼云烟,如美玉生晕,难描难绘的娇嗔明丽。

老太太也爱不释手,抬手替孙女理了理鬓角:“你也莫要担忧你姑爷,他是个稳重的性子,必然会平安归来的。”

丹娘点点头:“嗯。”

她要的又不止是这男人回来。

她不过是想与自己的爱人好好过个年。

来到这时代数年,她竟也养出了这般多的柔肠缱绻来,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。

年关将近,当家主母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。

各种账本子看到丹娘眼花缭乱,恨不得自己能跟哪吒似的,长出三头六臂来才好。

也亏了身边几个大丫鬟,还有嫁出去的翠柳南歌得力,要不然她真怕自己会累死在这个工作岗位上。

谁说古代大户人家的主母好做来着?

根本不好做!这就是个脑力和体力双重结合的劳动!

要不看府里库房充实,银钱丰盈,粮食满仓,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。

又是上下打点一番,婆家娘家须得提前备礼,丹娘按照规矩准备了四品金珠还有干货果子等物,一并送去沈府。

沈夫人看到这些新年礼物,紧绷的嘴角也缓和了不少,最起码这个儿媳妇在明面上做得很好。

陈妈妈打点了一番来回话:“真没想到,连稀罕的蜀锦都送来了两匹,瞧着颜色也大方素雅,很适合太太您穿呢。”

沈夫人长舒一口气:“也算有心了。”

而送去宋府的那一车礼物,丹娘特定选了不少清火舒心的珍贵药材,但愿赵氏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吧。

这会子的宋府也不太平。

赵氏与杳娘正在屋里说话。

就在前两日,杳娘出面劝了母亲,宋恪松又好话说了一箩筐,总算让赵氏点头,将那外室纳进门来。

敬茶,磕头,一连串流程下来,赵氏瞧那跪在下头的女人生得杏眼桃腮,顿觉心口一阵憋闷,又赏出去一封薄薄的红包,这礼便成了。

宋府多了个红姨娘。

正经抬作姨娘,却连个酒席都没办,说不上寒酸,但绝对是没面子。

毕竟宋府如今的实力摆在这儿,总不可能窘迫到连纳个姨娘的酒席都没银钱办,归根结底是赵氏不乐意。

为了这件事,宋恪松又和她吵了一场。

这一次,以赵氏拔得头筹,获得全面胜利。

赵氏原话是这么说的:“我都点头答应了,让你这桩见不得光的污糟事过了明面,你还想继续给那贱人面子?你当我死了不成?!”

这么一吵,宋恪松也没想要继续坚持。

老婆已经给了台阶,他也不好继续强求,这件事就这么过了。

然而,自从纳了这红姨娘后,宋恪松五日里竟有三日歇在她屋里,要知道那红姨娘可是已经有了身孕,不能同房的。

即便这般,宋恪松也要伴在她左右,如何不叫赵氏眼红嫉妒,这一气老毛病又上来了。

这会儿赵氏躺在榻上,额头上敷着一块巾子,口中不住地气哼哼:“你父亲真是昏了头了,却也不想想府里老小,如今他也是抱孙子的人了,却在儿媳眼前做出这般模样,岂不丢人!?”

杳娘端了药碗过来,听母亲这般说,她忙道:“您还是先喝了药吧。”

“不喝,你叫我死了算了!也让那小贱人逞心如意!”赵氏脾气上来了。

刚巧丫鬟过来回话,就站在屏风外头说:“太太,七姑奶奶着人送礼来了,都是些上好的药材,还有好些个贵重物件,前头的管事妈妈让奴婢来问太太一句,可是同从前一般先入了库房再说?”

话音刚落,赵氏火了:“好端端地给我送什么药?这七丫头是想我早死不成!?”

杳娘头如斗大。

她重重搁下药碗,厉声道:“娘!您就别再闹腾了,都快过年了,您整日死啊活啊的挂在嘴上,也不嫌晦气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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