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,可老祖宗那性子……若是她不想说,谁能勉强得了?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,凭什么一场大火差点害了她老人家的命,却还要为那个行凶的人隐瞒。”
她的倔脾气上来了,片刻后又叹了一声,“我也晓得,大约是她不愿惹麻烦吧。”
他的大手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:“那是从前,不是眼下,等到了明日你再去问问,说不定就有不一样的回答。”
沈寒天提点戛然而止,可把丹娘好奇坏了。
次日午饭过后,她就挪到老太太身边,像块牛皮糖似的,满脸堆笑:“老祖宗……原先没能告诉我的故事,如今可说了吧?”
“什么故事?你都多大了还挺故事,都是掌管一府事务的当家主母了,还这般孩子气,当心被外头的丫鬟小厮们听见了笑话你。”
“我看谁敢。”
她微微扬起雪白的下巴,一脸明媚骄傲,忽儿又挽着老太太的胳壁一个劲地撒娇,“老祖宗,你晓得我想问什么的,你就说嘛,左右咱们都要去圣京,晚说不如早说啦。”
老太太真是拿这个小孙女没有一点办法。
伸手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,她无奈地笑道:“你也就在我跟前这般胡闹了!”
“那可不。”
老太太叹了一声:“原以为你会一直留在云州,没想到……这几年过去你居然还有重回圣京的机会。丹丫头,你还记得圣京是什么样子吗?”
丹娘摇摇头。
那会儿她还没传过来,原主的记忆又很模糊,根本记不得什么。
顶多就是一些零碎的片段,实在是没什么具体内容。
“不记得也好,那实在不是个特别让人欢喜的地方,如今你既然要随着你姑爷一道过去,我这把老骨头自然也要跟着,有些事情再不说便不好了。”
老太太说着,给奚嬷嬷一个眼神。
奚嬷嬷很快领会,转身离去,将外间伺候的奴婢们都屏退,又关好了门窗,整个屋内只剩下祖孙俩。
“那端肃太妃,你还记得吗?”老太太问。
“记得,之前您让我帮着推拿的那位贵人,是不是就是她?”丹娘一猜即中,惹得老太太连连点头。
“还算你不笨,确实是她。”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串佛珠,仿佛不经意地轻轻拨弄,“几十年前,我还待字闺中时,便与端肃太妃是手帕交,我与她都出身名门,年纪相仿,喜好相近,一见如故。后来,她入选宫闱,成了先帝身边的宠妃,而我因早早就定了婚约,反而逃过了这一次大选秀女。”
她眯起眼眸,回忆起过去的事情,老人家还有点感慨万千。
在她低声细语的娓娓道来间,丹娘总算明白了这段故事的来龙去脉。
却说那端肃太妃,先帝在位时,她被封柔妃,宠冠六宫,一时风头无两,无人能比,直逼得中宫黯然失色。
几年后,中宫皇后一病不起。
柔妃代行皇后职责,掌凤印,协理六宫。
当时人人都以为当时的柔妃娘娘只差一个皇子,便可问主中宫。
然而这一步之遥看似简单,却让端肃太妃怎么也没能抵达理想的终点。中宫到底留下了嫡子,撒手人寰,几年后柔妃晋为贵妃,依然膝下空空。
协理六宫看似风光,却也得罪了不少嫔妃,那些嫔妃的母族自然将柔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,只待先帝驾崩,新帝继位,再一并清算。
“但是他们都太小看柔妃了,若只有皇帝的宠爱,她如何能在那吃人一般的后宫中站稳脚跟?即便没有子嗣,她也是先帝心尖上的人,做不成皇后,也当不了太后,但先帝还是给她留下了一份诏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