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一想到沈寒天这个半瞎子要去边塞,路途遥远不说,气候恶劣,环境更差,处处都不能和家里比。

“他要是个常人去了就也罢了,您看看他现在的样子……”她咬着牙,“便是上头要他去,他一个身有残疾就能回绝了,为何非要去?”

老太太见劝不动丹娘,只好一声长叹,不再开口。

夜深了。

屋子里烛光点点。

雕着梨花纹案的木质大床上,丹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

真是稀奇了,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失眠。

明明从前的她,是丢在丧尸尸堆里也能睡着的选手,今晚却出奇的安不下心来。

迷迷糊糊到了深更半夜,突然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。

丹娘立马睁开眼:“谁。”

“是我。”沈寒天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,似乎是在换衣服。

“我先去净房。”

难为他见丹娘不搭理自己,还特地绕到床边来跟她知会一声。

她躺在床上装睡,紧闭双眼。

装了一会儿,一个翻身坐起身子,她嘟囔着:“我傻了吗?跟他装睡,他又看不见。”

丹娘算是明白了,自己就是为在沈寒天出远门一事不开心,所以迟迟无法入睡。

找到了问题关键,接下来就好办了,把这个问题解开,至少要跟他好好聊一聊。她对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,在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辛勤耕耘,哪怕每天进步一点点都能让她感到无比满足。

她还不想改行做寡妇啊。

更不想沈寒天出事……

其实他人蛮好的。

嫁过来到现在,沈寒天从未对她发过火,她要什么他给什么,给银钱向来大方,从来不多说一个字,也不多问一个字。

他,给了丹娘最大的信任。

这种感情并非轰轰烈烈,也不曾让她怦然心动。

却因为日日相见,就在身边,而变得熟稔。

突然有一天告诉她,他们要分开一段时间,且没有归期,丹娘有些不安,这是对安稳生活突然改变的不安。

正胡思乱想着,沈寒天从净房出来了。

他换了一身洁白的里衣,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,衬着那张脸越发如玉般俊朗,真是没有一笔多余的线条,看得丹娘一阵口干舌燥。

刚刚是谁觉得沈寒天没有让她怦然心动来着?

打脸来的未免有些太快。

沈寒天自己转动轮椅来到床边,先拉起床帘,然后双手着力,轻轻把身子挪到榻上。见他动作利落,毫不费力,丹娘也有点吃惊。

原先都是她先洗漱上床,每每待到沈寒天过来时,她已经梦周公了,像今天这样看着自家老公进被窝还是第一次。

沈寒天早就知道她没有睡着,施施然地躺下便问:“睡不着么?”

冷不丁被他戳中心事,她有些仓促不安:“没有,就是白日里午觉睡多了些。”

“你今天……睡午觉了?”

沈寒天一句反问让她大窘。

没错,今天她事情多,压根没睡。

她就知道这家伙虽然白天不在府里,但却留下了眼线,沈府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别看他是看不清东西,只要有眼线在,还怕什么呢?

丹娘气呼呼:“你这一走,万一家里出了事我怎么告诉你?”

“书信来往,我会给你留下一支训练好的信鸽,一共五只,足够你用了的。”

“那要是你一去就是好些年,你、你把我忘了怎么办?”

“怎会,你是我娶过门的妻子。”

“可我们……”丹娘嘟囔着,“还什么都没做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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