咔嚓一声,沈夫人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搁在桌上。

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儿子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沈寒天只冷冷发笑,却不开口。

母子二人对视许久,最终是沈夫人心虚地挪开视线,口中还在不断强辩道:“我这些年替你们这一房劳心劳力不说,如今你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要拿捏你自己的母亲,亏你是也入朝为官的人了,竟一点脸面名声都不顾。”

听着这样颠倒黑白的话,沈寒天突然很佩服自己的妻子。

比起自己,一定是丹娘平日里与婆母相处得更久。

像这样的话,她必然听得比自己更多。

没想到她居然能忍住,一不随便告状,二不随意开口,关起门来只管过着自己的小日子。

就冲着这番淡然,这份豁达,沈寒天自愧不如。

如今自己面对母亲,竟有些耐不住火气,他当即冷冷道:“我竟不知这些年母亲所谓的劳心劳力是为了我和丹娘,原来我们这一房的产业进项都叫母亲攒起来了。”

“也罢,那今日一并结算了,还请母亲拿出来,咱们核对了账簿,若无大出入,往后这账簿就交还给抚安王府,往后母亲也能清闲些个。”

沈夫人方才还低头拭泪,一脸委屈,听了这话她简直哭不出来了。

错愕万分地瞪着他,只愣神了片刻方才明白儿子话中的意思。

这一想明白,她再也坐不住,腾地一下起身。

“你是要将账簿讨回?”她怒道。

“没错,这本就是我这一房应得的产业,早在丹娘嫁给我的时候,母亲就该将这些交出来,可您非但没有,还急急忙忙北上入京。”

“这一耽搁,便拖延了好些年。”

说到这儿,他唇边划过一抹冷笑,“这些年,产业所出的进项银子也都被母亲捏在手里,我们夫妻是半两都没瞧见。”

“也罢,方才母亲说了,照看这些产业,又要打点又要理账,自然是劳苦功高,这些银钱权当是我们夫妻孝敬母亲的,也就不打算讨回了。”

沈夫人被气得心口涨得生疼。

连着往前赶了几步,几乎要欺到沈寒天面前。

她面色一阵青白,骂道:“这是沈家留下的产业,自然要掌在我手里!那会子你媳妇是个什么样子,你自己也清楚!装傻充愣,全是个不开窍的,我如何能将沈家这些产业交给她?!”

“如今倒好,你二话不问,就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,我可是你亲娘!!”

说罢,她泪水涌了出来,一面抹着泪,一面低声哭嚎道,“早知今日,当初还不如随了你父亲一道去了!也好过今日这般受辱!”

沈寒天默不吭声。

良久,他才淡淡来了句:“此事我已经告知圣上,一应地契账簿文书,还请母亲准备妥当,明日我自会派人来取。”

丢下这话,他转身便走,竟连一点留恋都没有。

沈夫人还预备哭诉一场的。

最好惹来其他几房的叔伯长辈给自己撑腰,也好给沈寒天安一个不敬不孝的名声。

哪知自己这位大儿子根本不在意。

这一趟好像只是为了来告知。

告知到位,他便走。

至于沈夫人如何想,沈府各人如何想,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。

院门外,一小径内。

章氏躲在一棵树的后头,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。

就在方才,她刚打算来给婆母请安,顺便将娘家送来的一些个好物件也孝敬给婆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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