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八,把面发,二十九,蒸馒头。
一晃一年就过来了。
柳孤舟最终没等到江雪赶来。
不,这话严格意义上说,应该是江雪没赶得上见柳孤舟一面。
人都有自己的三观。
她迟了,是因为她坚持认为,死掉的人,就不在是原来的人。
她没勇气见柳孤舟一面。
白薇费尽口舌,都没法让她鼓足勇气,相信这个“死人”依旧如生那般爱她。
直到白薇说了这么一句“你可要想好了,不管他是人,是尸,只要错过了,就在也没有这个熟悉的声音,可以对你说,我爱你了”。
江雪浑身一颤,怔了几秒,才匆忙奔出了出租屋。
在这时候,她想起了他所有的温柔。
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可能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,她已经习惯他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。
但最终,还是迟到了。
我们几个,只是感觉遗憾,并没有人在心里责备江雪的“多事”、“薄情”。还这那句话,这世界之所以五颜六色,就是因为拥有各样的人,只是恰好,江雪不相信死去的人也可以有温度而已。
江雪在里面痛苦的悲号着。
“孤舟,你就这样去了,我该怎么活。怪我不好,怪我的好奇心,怪我任性,怪我不该逼你……”
我不知道过多久,这个女人身边才会有新的男人。
但我相信,在她的内心里,柳孤舟一定永远都有一个位置。
死不是终点,遗忘才是。
很快,殡仪馆就来处理尸体了。
小城市,认殓尸体没那么复杂,法医来了只是说了句,死者身体三十处骨折,判断是车祸后,自行返回住所后,内脏出血致死,死亡时间在半个月以上,就走了。接着殡仪馆的人开始收尸,抬尸的人不禁嘀咕着:可怜啊,死了这么多天,竟然都没被发现,估计家里没人了吧……
江雪冷如泉涌。
她想象过,这个人可能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了,怎么就没想过,如果不是了,那自己的男朋友去哪了?她压根就没想到过死。
大头人脉广,当天就把车给卖了出去。
当然,既然是事故车,价格自然不会太高。但我们知道,这辆车的主人,身魂俱灭,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晦气不晦气的问题。
我让老吕柳孤舟的遗言告诉了江雪,然后就离开了。
有些事,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化的。
我们帮不了她什么。
回去的路上,我忍不住偷偷拉了拉白薇的手。大头一边开车,一边瞄了一眼后视镜道:“喂喂,我和老吕还在前边呢啊,你们俩有点过分了啊,时时刻刻秀恩爱。”
我看着窗外,毫不在乎道:“喜欢就得表现,稀罕就得腻歪,难道等死了躺在棺材里亲嘴啊,你一只单身狗,管的够宽的。”
白薇笑道:“你是不是受啥触动了?怎么,也怕自己死了一个月,我发现不了端倪?不会的,放心吧,我是大夫,你在我面前,体温下降一度,那就是对我的不尊重。”
其实我内心里是感激和庆幸的。
首先庆幸的就是认识了白薇,而感激的则是白薇并没有因为我可能是个妖人而远离我、恐惧我甚至仇视我。
哪怕是在我当初自己都自卑的不行,准备“慷慨赴死”的时候,她都没放弃我。要知道,那时候我们甚至都没彼此吐露过心生啊,我甚至都没勇气说喜欢她呢,她就以自己病了的理由,带着我山南海北的求医访药。
这样的媳妇,哪找去啊。
白薇掏了掏我的口袋,嘀咕道:“不对啊,你的兜里不是向来都要放几块奶糖的吗?最近怎么不见你吃糖了啊!”
“你都要甜的齁死他了,还吃糖?”大头撇嘴道:“再吃,再吃就是糖尿病。”
老吕也装模作样的感慨道:“想我吕某人,漂泊半生,纵横柳巷烟花无数,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衣,可至今日,忽倍感凄凉。人生七十古来稀,前十年幼小不知情滋味,后十年衰老尿湿鞋。剩下五十年,我又贪玩,混了二十载,时间不多了,还有三十年。是该收心勒马往静处,拨开败叶见莲蓬了。”
“说人话,叽叽歪歪,显你有文化呢啊!”大头不满道。
我道:“这还不明白?老家伙的意思就是,以后不陪你去洗脚城了,他得找个过日子的女人,好好经营余生了。”
大头不屑道:“看你们那点出息。为了一棵歪脖树,失去大森林值吗?反正别人我不管,我宋叹这辈子,一定要看过各种风情,吃过各种美食,爱过各色美女。”
“你那是爱吗?你别埋汰人了,你那就好色罢了!”
“就是,谁爱一人去洗脚房爱去啊!”
我和老吕同时忍不住吐槽道。
闲话少叙,回到别墅,我们基本上便已经从江雪和柳孤舟的事中拔出来了。
毕竟要过年了,为了别人的仇怨,我们不能不吃年夜晚啊。
这是我第一次要热热闹闹的过年。以往跟着阿爷,压根就不知道过年为何物。后来离开他,躲在云城,也向来是孤苦一个人。除夕夜,不过就是添个菜而已。现在不同了,有媳妇了,有朋友了,还有钱了,怎么能不庆祝庆祝呢。
“大头,你去购物,各种好吃的,一定要多买,别省钱!老吕,你去买爆竹烟花,一定要多买,别省钱!白大小姐……算了,你歇着,我来收拾收拾屋子。”我朝众人道:“今年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热闹。”
“你瞧好吧,超市我给他搬回来!”大头说完就要走,一推门,门外站着一个人。
“阿芦?”大头惊诧道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