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握了握白薇的手,低声道:“别紧张,你不要开口,一切看我的。”
白薇笑道:“什么时候,我在你眼里成了那种不经事的小女孩了,你觉得我会紧张?”
也是哈!
这白小姐曾经也是和我在荒郊野岭与人脸獾群并肩决战的女战士,那时候也是一把獾血一把尘,杀的昏天地暗。可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,我为什么下意识就把她当成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了。
“罗西里耶夫同志,我是你的革命战友,不是你的专属玻璃娃娃,没那么脆弱。”
我俩说笑着,对面的那几个人就已经走了过来。
我主动推开车门,急促地走了出去,不等对方盘问,先迫切地开口道:“老乡您好,这里是朱雀山莫家湾吗?”
显然,对方被我这主动反问一时搞得有点懵,对视了一眼,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才点头道:“没错,这就是莫家湾,你……你是谁?看着眼生,不像是我们这附近的人吧。”
“我确实不是周围的村民,我是从衡阳那边赶过来的!我来这里是……”
对方急于拿回主动,不等我说完,便打断我道:“我们莫家湾吃喝拉撒生活用品,全都是自己专供,换句话说,我们这不允许做小买卖。你要是卖东西的就赶紧回去吧。”
“你踏马眼睛瞎了!”我一听这话,故作气恨,破口大骂道:“睁开你这肉眼泡仔细看看,老子是做小买卖的吗?给我让开,我有急事。”
说着,我还主动推了这人一把。
白薇在一旁都看傻了,怎么也没想到,我在这村口就开始和人推搡起来,这在她看来,不就是暴露了嘛!
也确实,剩下的几个人见我动手推了他们自己人,顿时炸了窝。
也不藏着掖着了,刷刷刷,从身后将柴刀、砍刀和镰刀全都拿了出来。
一个个瞪着牛蛋一样的眼睛,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。
实际上,在南方广大地区,乡间的氏族概念极强,念一个祠堂的人,只要有事,就和亲兄弟一般。也就是这些年,渐渐淡化了一些,过去两个村子为了鸡毛蒜皮屁大点事几百人火并的事时有发生。
莫家湾明显是个传统村落,尤其是还有道派的概念加持,这也是他们在这里设卡,不让外人随意进村的主要原因。
眼见着我动手,他们当然不肯罢休,手里锋利的刀子甚至都举了起来。
我临危不惧,紧锁眉头,怒喝道:“踏马的,还敢冲我挥刀?自己人都这么对待?亏我千辛万苦从湘西赶过来。”
对方一怔,年长者赶紧挥挥手,示意身后人把刀放下。
“你……你是从湘西来的?怎么……有急事?”
看见了吧,这就是表达方法的问题。
如果你上来就客客气气告诉他们,你是从湘西来的,那他们肯定是要先怀疑你,然后在一点点让你叙述,那就太麻烦了。谎言这种东西,终究是谎言,都禁不住推敲,所以,你一定要出其不意,让对方来不及推敲思考。
“我只能告诉你,我就是从湘西来的,至于什么事,你们?级别不够,快,告诉我,你们莫家现在当家的都是谁,在哪,我要立刻马上见到他,耽误了时间,出了事,这就不是你们莫家自己的事了,这关系到整个南派天师,关系到江湖秩序,懂了吗?”
我横眉立目,步步紧逼,声音一声比一声急切。
这长者明显被我的气势有些唬住了,神色告诉我,他开始慌了,不想担责任。
“你到底让还是不让!”我继续大声道:“难道你想让莫千壑莫千寻的悲剧再次重演?”
这“灵魂”一问,瞬间让这老者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。
“出事了,出大事了,莫非是大先生这次也出事了?快,快放心,扁头,你快前边跑步带路,带客人去见老族长!”
一旁的白薇没想到,事情被我一通咋呼,变得如此简单,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其实也不怪他们,他们就算是脑袋想报废了,再用屁股想,也绝对想不到,我罗天会出现在他们朱雀山。
几个人吭吭哧哧将枯树移开了,一个光头小年轻在前边跑着引路,将我们带进了村子。
莫家湾村落不大,但房屋整齐,一条主路直插村中,左右瓦房栉次鳞比,虽不怎么气派,但都还算整齐。这个叫扁头的虽然引着路,可我和白薇开着车,还是感觉暗中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,但是回头看时,又什么都没发现。
这些人家,家家门口矗立着一块石头,上面刻着鲜红的五个大字——“台山石敢当”。家家户户的正门口,还都悬挂着一缕或者干枯,或者新鲜的桃枝和艾草。门框中间则都挂八卦镜,明晃晃,迎着阳光,分外耀眼。
“看来这莫家湾家家户户懂术法啊!”我不禁感慨道:“咱们到时候全身而退可能要费些周折了。”
白薇低声道:“也甭太担心,家家都懂,未必人人精通。只要没有绝顶高手,问题不大。”
好家伙,这丫头比我还镇定呢。
很快,扁头在村中央的一个大院前停了下来,朝我气喘吁吁道:“你们在这稍等,我去禀告族长。”
“又要禀告,难道你们不知道,这消息十万火急吗?”
我故技重施,还要往里闯。
可这一次,从大院门口内侧,刷刷同时站出两个人来,手里都端着双管猎,直接对准了我和白薇。
我靠,啥年代了,他们这没收枪吗?怎么还有这种家伙式啊!
好在,这扁头不等我说话,就把两人拦下了。
“赶紧放下枪,这是从湘西来了客人,有急事……”
说完朝我道:“您就等一分钟就好,我去去就来。”
白薇也拉了拉我,低声道:“差不多就得了,再演戏就过了……”
就这样,扁头风风火火进去了。
我这老心脏,扑通扑通狂跳着,暗暗祈祷,千万别出岔子啊……
好在,等了一分钟,扁头就狂奔出来了,一边跑一边喊道:“快,让他进来,族长有请……”
我远远滴看见,此人身后不远处,跟着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男人,身穿马褂,手里盘着两个大铁球,急匆匆也迎了上来。
看来,这人就是莫诏良啊!
我朝白薇使了个眼色,正面迎了过去。
“先生打湘西来?快说,快说,怎么了?我儿千经怎么了……”
我这正要开口,从院子另一侧的厢房里走出来了一个人,嗓门粗糙地喊道:“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?怎么这么吵!”
我侧脸一瞧,靠,冤家路窄,是熟人,竟然是莫千丘。
这厮半边脸全是疤痕,这还是当初在白云山,我撕开他脸皮造成的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