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树文学 > 科幻小说 > 北派天师 > 第1535章 平心而静气
以前在山里,经常吃阿爷用火烤出来的山鸡兔子,味道也就那样。

直到后来跑出了山,第一次烤羊肉串,才知道,原来加了调料的肉,吃起来味道竟然如此不一般。

所以,我不知道郁庭礼后不后悔,在仇恨和被仇恨中过了一辈子,不枯燥无味吗?

也就是那时候,我暗暗发誓,我绝不和郁庭礼一样,我的生活,一定要丰富多彩,就像这烤羊肉串一样,上好的肉,不做出地道的味道,只为了填饱肚子,那有什么意思?

哪成想,一语成谶。

如今我竟然成了羊肉串,掉进这梵天焰里。我像是漏气的气球,尽可能悬浮着,不被火焰吞噬。

可这本来就不多的气儿,散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
“姓罗的掉进圣尊的陷阱里了!”

“便宜他了!”

“便宜?呵呵,有什么比火烧成灰痛苦吗?”

“罗天,你有本事长翅膀飞上来啊!”

黄瑭几个人冲了过来,居高临下嘲弄道。

却听吴杨超怒不可遏,大喝道:“你们这群饭桶,还有脸在这吠吠狂言。一个半残血的罗天竟然打成这样,大战未起,就一死一伤我的干将啊!还不快给我去追那几个人,我不希望在我出来之前,再有这样的残局,滚!”

黄瑭等人被骂的狗血喷头,只得恨恨地瞥了我一眼,转身就走。

“罗天,说真的,你比你爹差多了。”

蚕茧里最后幽幽传来了一声冷笑,一道掌风袭来,我忽悠一下,坠了下去,身后那大地裂隙,好像也在一瞬间关闭了。

炙热的火焰刹那间将我包围,等待我的末日,来了。

“小子,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
就在我摊开手,板板正正,准备自坠火中的时候,耳畔竟然传来了岳敖的声音。

然后周围温度骤降,我像是被什么包裹起来了是的。

我迷迷糊糊睁开眼,发现已经站在了一个半透明的球体里。

外面还能看见翻滚的赤色火焰,而眼前,正悠然坐着岳敖。

“行啊,被梵天焰烤了半天了,竟然还没倒下,你虽然未飞升,但足以使入圣之极的修为了!”岳敖斜眼撇着我,莞尔一笑。

他不说还好,一说我没了刚才的好奇支撑,软绵绵就倒下了。

趴在地上,浑身抽搐,就像是挨了电棍。

岳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,丝毫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。

“啧啧,你这动作,有点像是钓上岸的大鲶鱼啊……”

靠!

这老哥……不不,这老叔不靠谱啊,我都这样了,他竟然还在那浮想联翩。

“不用这么看我!”岳敖道:“你这体质,只要没直接死,就还死不了,抽搐会就好了……”

这算是安慰人吗?

不过他说的没错,抽搐了一会,我就不动了……但我怀疑,不是我恢复了,而是我连抽搐的力气都没了。

我现在的德性,就像是饿了八顿的哈巴狗,惨兮兮。

“见过你两次了吧?每一次你都嘴巴嘚嘚嘚,手脚不停歇的动呀动,就好像你有许许多多的想法,许许多多的事一样。难得你现在能平心静气地在我面前,你就在哪老实待会吧!”

我这是平心静气吗?

我这是“回光返照”。

“岳先生,你就打算这样看着我了吗?”

“这样不好吗?我确实能给你点内力,可我担心,你跳起来又开始瞎折腾,还不如这样在那趴会呢!咱们爷两个聊聊天吧。”

“我会死的!你却让我聊天?”

“你见哪个要死的,中气足这么足的?你现在是魔修,不容易死的……我们的老对手夜摩天罗,靠着寄生都能重生。”岳敖这家伙果真说到做到,就让我趴在这。

“你小时候在哪长大?你母亲还好吗?你那小女友是姑苏人对不对?我也是……”

他还真碎碎念上了。

都什么时候了,还聊这些八竿子戳不着的破话题。

我堵着气,不想搭理他。

老子就算死,也得站着死,不能哈巴狗一样趴着死。

我咬着牙关,想爬起来,哪怕坐起来也好啊。可一切都是徒劳,我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……挣扎了许久,还是原地没动。

“小子,你就从来没有静下心来过吗?”

“静心?”我大声赌气道:“我当初在山里,两个喘息的牲口都见不着,饿了挖树根吃,渴了吃积雪,你觉得我却静心吗?”

“一个人,不等于静心。”

岳敖道:“以虚静之心看待万物的变化,守住内心的平静,就能把握大道的本质。我说的静心,不是身体的安忍,而是你内在的波澜。你知道为什么你修行了这么多门类的方术和修为,却为什么没有渡劫和飞升吗?”

“因为我不想渡劫和飞升!”

“非也,渡劫和飞升,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,而是水到渠成的事。你之所以没有这些际遇,就是因为,躁胜寒,静胜热,清静为天下正。你的心里,一直没有安全感,被生存所困,被仇恨所扰,被自己把自己为难。你人前人后,都要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,人前人后,又都要把一件事,思虑出去十步,几十步,唯恐被人制肘,所以,让你的内心从来就没安静过。至虚极守静,保自然之和,万物将自宾。当你真正享受一切,接纳一切的时候,才会把身体里所有的修为和术法,都发挥到极致。”

没有安全感……

我是这样吗?

我就真的没有静下来过?

仔细想一想,好像这么多年来,我确实没有一刻真正的舒心。那些年,我连睡觉都要提防着阿爷的虐待,逃走之后,有无事不可防止被他找到。哪怕是我后来,能抗衡阿爷之后,我好像每天夜里,都要面相门口而卧才能睡着。

可这不能怪我啊。

陈旧的伤,哪有完全的愈合啊。就算皮包骨,长上了新肉,可记忆就像是潮湿的苔藓,只要一下雨,附着之处,便会隐隐作痛。

“你是不是恨你父亲?”

“我……”我恨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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