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剩天师和我母亲内力相逐留下的地堑足足有上百米身,七八米宽,朝下一望,黑压压的,深不见底。
顾不上局部还在塌方,我就第一个冲了下去。
岳远和凌云他们紧随其后,所有人奋不顾身连滚带爬总算是到了下面。
虽然上面的战斗早就停止了,可下面的地脉震动却还在持续,裸露的山岩,崩塌的土层,轰隆如雷,尘土弥漫在空气中,遮天蔽日,任何人深处这样的环境,都不由得心惊胆战,唯恐这上方突然再次崩塌或者突然合并,那下面的人立刻就得成为汉堡包的夹层肉。
“季岚!”我一边大声呼喊着,一边用力掀开一块块巨石。
所有人分散开来,沿着数百米长的地隙寻找着蛛丝马迹。
可奈何淤积的土层太厚,崩塌的石头太多,我们根本没法知道季岚和蔓菁坠落之后,被埋藏了多深、“奴柘,奴柘……”
无奈之际,我又想到了小东西。
“甭喊了,奴柘已经潜进去了!”
众人一边找,一边眼巴巴等着奴柘的消息。
足足等了一刻钟,奴柘才从泥土中钻了出来。
小东西一身污秽,无可奈何地朝我们摇了摇头。
“妖爷,我尽力了,下面的塌陷物太深了,我只能在泥土下两米之内活动,没本领再往下探了!”
一众人顿时都有些沮丧。
如果奴柘都找不到人,那恐怕我们其他人就更是徒劳了。
岳远问道:“下面什么情况?”
奴柘小声道:“泥沙里卷着巨石,断树残藤无数,还……还有好几具被石头砸扁了的人尸和妖尸……不过,不过你们放心,我看过了,那几具尸体,都是义仁堂的爪牙,不是季岚和蔓菁。”
奴柘最后这句话,虽然像是在宽慰大家,可却让大家更加沉重。
是啊,这么深的地堑,肉体凡胎地坠落下去,就已经生死不明了,关键后来又滚入进去那么多崩塌的山石,恐怕就是神仙来了,都是九死一生啊……
“虽然这话我不该说,可事实如此,希望我们都能节哀,季先生和蔓菁可能生还的几率不大了……”岳远道:“他们是地堑一开裂就掉下去,就算当时没有受伤,可估计身上也压着几十米深的沙石泥土……”
岳远正说着,只听轰隆一声巨响,上方又坍塌了,上百立方的石土轰然砸了下来。离我们只有十几米距离,激荡起来的尘土让我们都成了土人。
“先上去再想办法,这样下去,人没找到,还得再搭上两个人!”老吕比较理智,眼见着周围窸窸窣窣,可能还有大的崩塌,便当机立断,带着众人先行爬了上去。
只有我和奴柘留下来,一直找到了天完全黑了下来,才不得已也上了地堑。
虽然这一战似乎是打赢了,可悲凉的气氛却笼罩着九真界,不管对于活着的人,还是活着的妖,好像都莫名的难过。
“你们不要情绪这么低落!”母亲从静修中醒了过来,平静道:“先掉入地堑不一定就代表着必死无疑,相反,先掉进去的反而生存率更高。”
“妈,您为什么这么说?”
“因为地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裂的,而是有选择性的。就比如这道地堑,明显是跟着地脉的方向裂开的。那地脉又是什么?也就是你们修道者说的风水位。地上为风,地下为水,所以,能开裂百米之身,那地下一定是有一条大水脉的。所以,他们两个最先坠落下去,很有可能进入的是暗河或者山中潭。而不管是暗河还是山中潭,都有多个出口和入口,所以,他们的生存几率很大。这样吧,我尝试着召唤一下山中尚在的妖灵,看看还有没有善潜者,让它们下去看看。”
母亲这么一说,倒是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。
“阿黎……”我叫道:“我完全可以让阿黎帮我下去看看,只是……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。”
母亲皱了皱眉道:“你认识阿黎?那条蕲蛇?你找到我们这里,该不会是它带你来的吧!”
“这不怪他!”我赶紧解释道:“是我逼他带我来的。再说,您这里有难,不管什么理由,我也不能不来啊。您可千万别迁怒于他……”
母亲叹了口气,喃喃道:“命运这东西啊,果然是神乎奇迹般的存在,所有人都知道它,但没人能够掌握它。从你出生开始,我就在避免着今天,可稀里糊涂,事情还是走在了他原来的路上……孩子,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了。”
我听着母亲的话,似懂非懂。
“好了,既然阿黎还在山中,那我来召唤她吧!”
母亲不再继续这个话题,孤身走到了林子的边缘,开始做法。
松涛阵阵,林叶沙沙,在一阵阵山风过后,阿黎果然小心翼翼地从泥土中钻了出来,和她一同出现的,还有暗香。
“族主,您还安好?那太好了……”暗香一见母亲,不顾病躯扑上来便嚎啕大哭起来。
阿黎小心翼翼在一旁看着,唯恐母亲追问他把我送入九真界的事。
安抚好了暗香,母亲才将用意告诉了阿黎。
阿黎大喘了口气,苦笑道:“我还以为,您要和我秋后算账呢……放心吧,我这就下去找人。不过,先前我也受了点伤,可能速度没那么快,你们要多等一会了!”
“拜托你了!”
“咱老宋给你磕头了,务必找到我兄弟!”
凌云和大头纷纷朝阿黎鞠躬示意。
“你们放心吧,罗天对我有大恩,他的事就是我的事,我本事不大,好在,这潜山入地是我那手的把戏。”
阿黎说完,一纵身,就下了地堑。
既然有阿黎待帮寻找季岚和蔓菁,众人总算是微微宽了心,开始生火,各自疗伤喝水。
“小天,你跟我来,有些话,我觉得是时候和你好好聊聊了!”母亲酝酿了许久,终于还是决定和我谈谈,临转身时,又看着白薇道:“丫头,你也来吧。于一生来说,你才是他最重要的人,某种程度上,你就是他,他也是你,所以,你有权知道这些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