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散了吧,散了吧!”吕卿侯将阿芦收起来,回房间先压在准备的朱砂袋里,回来见大头、季岚他们还气咻咻地围着我,便挥挥手道:“这不是还没放呢嘛。有什么事,等中午吃完饭再说。”
等大头他们回了房间,老吕拿出烟,抽出两根,一根递给我,一根塞进自己嘴里低声道:“你要放她,这是要使什么计啊。”
我苦笑道:“看你说的,好像我只会些阴谋诡计是的。”
“不是那意思。”老吕吐着烟圈道:“我是说,依你这人的脾气,怎么会轻饶敌人呢。就这么真放阿芦走?”
“要不呢?杀了她除了泄愤,有什么价值?”
老天咬了咬烟嘴,皱眉道:“哎,说真的,你不会真害怕了吧?”
“我就不能怕吗?”我正色道:“你也看见了,人家是什么人咱们不知道,可人家号令的都是些什么人咱们知道啊!青坟、青麟,就连闻过这样的人,在他手里,都只是个马仔。就单单青坟的那把尺子,咱们都破解不了。咱们凭什么和他斗?我还真是怕了。你们都知道我狠,可不代表我没脑子,谁会主动找死啊。”
“罗天,你还从没这么考虑过问题。”
“是,我以前天不怕地不怕,可现在不是知道自己多渺小了嘛。人家能把城隍们玩弄于鼓掌,人家想让谁多活几天就多活几天,想让谁死谁就死。你行吗?我行吗?换句话说,一边是生,一边是死,一边是享受自我,一边是找虐,但凡不是个傻子,也知道该怎么选择。”
“要是连你都这么想,那天下道义呢?”
“大哥,真把这当武林世界了?还天下道义。就算有天下道义,我能扛的起来?你凭什么以为一百多斤的我,能扛什么天下道义啊。再说了,老吕,我有这想法,你应该是高兴的啊。你不是最厌恶我杀人的吗?如果真能和解,我们就真的解脱了,再也不用打打杀杀。”
“那是以前!”吕卿侯叹口气道:“以前我天真,可我不傻啊。死几个人,和乱一个世界我还是分得清孰重孰轻的。真让这些人得逞,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两个人了……”
“那你凭什么以为,就咱们几个臭皮匠能解决这件事?”
“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解决,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千难万险,可罗天啊,咱们是天师啊,这天师不就应该……”
“你又要道德绑架我!哪有什么应该和不应该?”我掐灭烟头道:“当初就是你和我说的,我们是天师啊,降妖除魔是本分,可不能枉顾杀生,为此,你还离开过我。现在你又告诉我,我们是天师啊,要匡扶人间,杀几个和乱人间要选前者……怎么,天师就该死啊?我是天师,可我总得量力而行吗?现在连城隍爷都躲起来不敢露面,你让我一个小天师还去冒着千难万险?我爹是玉皇大帝吗?还是我有什么大的家业等着我继承?没有啊!我只知道,我要是死了,刚过门的小媳妇得为我哭,奴柘回秦岭还是得被人欺负,我的朋友在每年清明可能会为我掉眼泪,剩下的,别人谁在乎啊。”
吕卿侯叹口气,也掐了烟道:“你说的也对,哪有什么胜天半子啊,咱们都是小把戏,何必给自己添那么多戏份啊。罢了,罢了,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……你决定了,我就支持。”
中午时分,我们相约去了沐卉的饭店。
沐卉和岳远在二楼选了一个包间,专门做了一桌饭菜。
可说实话,这顿饭吃的很沉闷。
虽然大头他们都没和我直说,但我知道,他们对我准备放掉阿芦心存不满。可他们也知道,现在已经到了风口浪尖的十字路口,杀了阿芦,也就等于和对方彻底宣战。谁也无法做出决定。
岳远以为我们放不开,便频频让菜。
还又一次为先前的矛盾,朝凌云、季岚道歉。
我见气氛尴尬,又怕岳远多想,便主动找话题道:“远哥,昨天你的那一招叫什么?有点山崩地坼的意思,气势十足啊。当然,我就是问问,没有偷学的意思啊。”
岳远一笑道:“看你说的,其实那也不是我的独创,而是我从我母亲的一个记事本里学来的招式。我母亲说,那本子是她师父生前送给他的,里面记载了一些他师父年轻时记载的药方、偏方。哦,说简单点吧,就是我爷爷奶奶留下的……”
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土行心法。”岳敖道:“因为记载的简单,我也是参习了好久,才掌握其中奥妙的。但我总觉得,这不应该是一记但招术法,可惜,后来却在没发现……对了,当时你的那一招倒是和我的土行心法很契合,可以说,要是配合使用,简直是如虎添翼……”
“那是归藏,地气为藏!”我正色道。
“归藏?”岳远惊愕道:“难怪……那就难怪了。老弟真是有福气……”
我平静道:“若是感兴趣,我可以告诉你部分口诀先修炼着……”
“给我?”岳远有些错愕道:“这对你来说,可是绝学啊,你没有理由给别人……”
“你不是不是别人吗!你是岳稚川的儿子,是白薇的师兄啊!”我笑道:“物尽其才,术尽其用,我一直觉得,再好的术法,也得有人发扬光大,你底子好,说不定就能用起来得心应手。”
老吕苦笑道:“这口诀简单,可还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,我们三个也跟着学了点皮毛,但现在,也就会个一招半式……”
岳远点点头,正色道:“我不能白修,这样,我和你们交换,包括土行心法在内,你们想学什么,只要我会的,都可以……对了,今晚上你们还要去无量山庄,需要我去吗?”
此时沐卉正好进来,闻言似乎所思,忙道:“远儿,今晚我有些事需要你帮忙,你还是改天在和他们聚吧!反正你们认识了,以后日子久着呢……”
沐卉是过来人,虽然只是个妇人,但一辈子想必见过许多大场面,她这不经意的神色其实说明,她不太想让岳远和我们在一起。亦或者说,不想让岳远管太多的事儿!
我既会意,又怎么能不识趣呢,一笑道:“没什么大事,不需要你去了,等有什么重要线索和消息,我会告诉你的!”
岳远点点头,也就没在坚持。
就在酒宴散场的时候,大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,可刚要接,却又挂断了。反复了两遍。
我们刚下楼,老吕的电话也响了起来,同样是,正要接通,也挂断了。
“什么人啊,神经病!”老吕低骂一声道:“川中的号,难道是我曾经的某个相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