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个女人……”
说话的是个黄色雾团的女鬼。
她小心翼翼抬着头,注视着吕卿侯,满眼的胆怯。
说实话,这女鬼长的面目清秀,唇红齿白,只是脸色昏黄了些,和传统上的那些面目狰狞的厉鬼好像没什么关系。
但既然是五方鬼,那肯定不是等闲之辈,只是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,她是个什么鬼祟了呢?
“哪个女人?当然是你们的主人。”老吕上前逼视着女鬼道:“她是什么人,为什么来姑苏?驯养你们是为了什么?统统告诉我。”
女鬼声音柔弱,嘁嘁道:“不敢有瞒天师,我们只是被她供奉而已,具体她是什么人,来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。”
一旁的白袍子老鬼也俯身求饶道:“不知天师神威,多有冒犯,可我们在这里尚未干过任何坏事,只不过是被驯养于此而已,还请高抬贵手。”
老吕不屑道:“这么说来,你们倒是身世清白,还挺无辜了?甭和我装,比你们狡猾的厉鬼我见的多了。马上给我痛痛快快的交代,我或许还能给你们一条活路。”
哪知道,老吕这么一威胁,那女鬼竟然崩溃了。
伏倒在地,磕头如捣蒜,痛哭流涕,连连哀嚎。
一边叙述着自己生前如何冤死,一边又讲述着自己在暗夜里如何被欺负,不得已才嗜阳修炼,成了厉鬼。
老吕和我不一样,我这人先天同情心就比较差,又是个混不吝,可老吕向来就是义薄云天,满腹侠气,眼见着一个模样还不错的女鬼在自己面前呜咽磕头,顿时有些受不了了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别哭啊!我又没说一定杀你们……你坦白说不就行了?”
可女鬼还是埋头呜咽不止,那悲伤之情,确实令人动容。
只是我这人向来冷淡,很少能做到感同身受。就好比在街上,碰见了一个乞丐,我可以投给他钱,但你要说让我感受一下他的流浪饥饿病患之苦,对不起,我做不到。我又不是乞丐,我怎么能感受到?
厉鬼就是厉鬼,它可能是有委屈的,但一定是危险的。
老吕终于耐不住这通哭哭啼啼,弯腰准备相扶,嘴上无奈道:“人鬼有别,但没有尊卑,你先起来说话。”
也就是这一瞬间,我看见这女鬼的腹部好像突然一瞬间膨大了不少。
“小心!”我下意识一把将老吕拽了回来。
我终于想起来,为什么总觉得这女鬼有些特别,原来她是个刀劳!
据说这刀劳鬼乃是雷电暴击而死的游魂,分为青黄二色,黄者为雌,青者为雄,雄的面目狰狞丑陋,雌的则乖丽如小家碧玉,但不管雄雌,都是厉鬼中的厉鬼,最擅长伪装软弱,博得人的同情,进而偷袭害命。他们除了尖牙利爪,最大的本事就是口中还有一枚气镖,除此之外,就是满腹的黄色毒雾。
就在我将吕卿侯从女鬼面前脱离的一刹那,这俊俏的女鬼突然森然一笑,仰头张大嘴巴,樱桃小嘴兀的一下变成了血盆大口,咻的一声,一道凌厉的风镖就从口中喷了出来。
所谓风镖,便是强如刀刃的快风,擦着老吕的脖子打在了后面的墙体上,水泥墙上顿时留下了一道深约一尺的马蹄状痕迹。
与此同时,女人的肚子发出咕噜噜一声巨响,呼的一下,一股黄色气雾喷了出来。
“屏气凝神!”我断喝一声,将老吕朝后一推,以魁星踢斗带上火光踢在了女鬼的胸前。
事发突然,老吕没有防备,我虽然提醒了一句,可他还是吸入了一口毒物,脸色瞬间乌青,靠在了墙角。
而那女鬼被我击中之后,倒挂身体于屋顶,肚子在刹那间又鼓了起来。
尼玛的,好一个恶毒的鬼妇,她这是把自己当成加特林了,还要狙了我?
这次我根本就没给她偷生的机会,以迅雷之势,抬手从后背的包中拔出了铜剑。在金气为杀的驾驭下,一道光芒瞬间夺出,直接在刀劳鬼的腹上穿身而过。
刀劳鬼顷刻间泄了内力,轻飘飘从上空坠落了下来。
还想着故技重施,又变成女人模样,磕头哀嚎。
我纳气招手,试金匕从墙上沧锒一声回转,登时削去了鬼头。
“真是便宜你了,区区小鬼,竟让你死在归藏之下。”我将铜剑收入手中,狠狠吐了口唾沫。
整个过程都被一旁的白色老鬼目睹,他这会已经吓得缩在墙角,一动不动了。
我倒是很诧异,刚才他本有机会趁乱偷袭我的。
“老吕,你没事吧?”我先转头看了看吕卿侯。
老吕深吸口气,搓了搓脸,道:“还好,躲得及时,是我大意了,到底是你当初说的对,对待敌人,就不该有半点心慈手软。”
此时我们两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白色的鬼影身上。
这是个老鬼,魂影干瘦,已经颤抖着缩成了一团。
“我说,我都说,我自知不是两位天师的对手,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。”
“那他妈还等什么?”吃了亏的老吕面色铁青,吸入了阴煞毒气,让他情绪有些暴躁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是被觋孃抓来的……”
“觋孃?觋孃是谁?”
“就是你们要找的女人。觋孃喜欢穿红衣服,开红色的车子,喜欢吃生肉,爱吃血,她对我们很凶,她本事很大……”
觋在古代就是巫,至今在云贵还有不少的巫婆被叫做司孃子或者觋姨。
看样子,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啊!
“说重点吧!他来姑苏做什么?”
“找人,找一个男子。”
“是岳稚川吗?你们见过岳稚川吗?”
“我们见过姓岳的老男人,但好像不是他。因为觋孃对我们说,她要找的人本事很大,让我们随时做好被她驱使的准备。”
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
“两位天师,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,你能饶恕我吗?我愿意从此跟着你们……”
“少废话,也别和我讨价还价!”老吕大声道:“你很清楚,想让你死,那是瞬间的事。”
这老鬼沉吟片刻,低声道:“觋孃好像去了周围的另一个城市,她认识差官……她似乎是交换什么东西去了。”
我大声道:“那岳稚川呢?你们,或者觋孃,有没有对他出手?他是不是在这女人手上?”
“他……他……他可能已经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