蛇毒?
江书脑中一瞬间闪过什么,又很快被她否定。
彤妃此时不在宫中。再说,她与太后,素来没有什么冤仇,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,要了太后的命去。
一旁,崔皇后没想这么说,“给你们两天时间,可能查明这毒的来源?”
“现在只知道是混在茶水中……”老太医白胡子颤巍巍的,满脸为难。
崔皇后:“深宫之中,岂会有这等毒物!务必查出来源!不然本宫与皇上都不能安寝!”
话说到这个份儿上,老太医无法,只得诺诺称是。
紧接着,崔皇后又叫进长春宫管事的大太监,“挨个询问福康宫下人,平日里是谁抽太后娘娘茶饮,速速报来。”
当着江书的面,崔皇后把事情一件件地安排下去。
看得江书心生敬佩。
待得崔皇后终于歇了一口气,江书道:“娘娘,臣妾要去禁足了。”
此刻,崔皇后也冷静下来了一些,“去吧。”
她吩咐身边宫人,为江书腾出偏殿,不许怠慢。
阿翘执意要跟着江书一起禁足,见江书身边没人伺候,崔皇后也允了。
殿门一关。
殿门沉重地关上,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。外面的喧嚣渐渐远去,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飘来的啜泣声。
阿翘担心道:“娘娘,这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江书淡淡的,“你我今日便是不认这禁足,怕也难从福康宫中全须全尾地走出去。倒不如这般,更容易洗清冤屈。再说……”江书顿了顿,“我总觉得,这顾家人来者不善。”
“确是如此,”阿翘咬唇道,“顾家前朝的栋梁是顾相和顾家大公子,和后宫的依仗相得映彰,可现在,后宫这两根顾家的顶梁柱都折了,他们岂能不心焦?”
不对。
江书皱眉。
今日顾家的女眷们,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可一时之间,她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。
有崔皇后的交代,倒是无人难为江书,一日三餐都有皇后身边的人暗时送来,时不时还能宽慰几句。
到得晚间。
晚膳送来,照例是精致的四菜一汤,只是今日的菜色清淡了不少,许是顾忌着太后薨逝,不宜大鱼大肉。
用毕晚膳,阿翘为江书倒茶。
“这茶,本宫便不喝了。你也别用。”想起白日里听到的那无色无味,溶于茶水的致命毒药。
江书平白打了个寒战,“这茶水,拿出去倒了。”
虽然处理掉了茶水。
可两人用膳不到一个时辰,江书便觉一阵阵眩晕。
是……太累了?还是那软药残毒,在体内又发作了?
“娘娘,你怎么了?”阿翘见江书脸色苍白,额上隐隐有冷汗渗出,不禁担心地问道。
江书刚想说没事。
却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浑身酸软无力,她勉强稳住身形,却发现手中书册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书页乱纷纷地合上。
“娘娘?”阿翘惊呼一声,连忙扶住江书,却发现自己也使不上力气,双腿一软,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。
迷迷糊糊中,江书感觉到一股冷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,眼前一片模糊,耳边嗡嗡作响,她想要开口说话,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阿翘已察觉出不对,她看了一眼已经瘫软在地的江书,拖着双腿朝向门口奔去。
小宫女攥紧拳头,一下一下拼尽全力地砸在门上,“开门!开门,救命啊!”
回应她的,只有空荡荡的宫殿和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回声。
直至阿翘慢慢地,也没了声息。
阿翘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,浑身冰冷刺骨,意识在黑暗中飘荡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这声音越来越近,像是踏在了她的心上,惊得她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眼前一片模糊,只有昏黄的烛光在跳动,映照着四周斑驳的墙壁。她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发现自己虽然醒了,却浑身无力,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。
她只能眼睁睁看着——
一道黑影,从地上拽起了江书身子。
竟是要把她,挂在梁上垂下的白绫上!
而江书身子软软的,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任由那黑影摆布。
眼看她被抱着,纤细白皙的脖子就越要伸进那飘飘荡荡的白绫!
阿翘悚然一惊!
这、这是有人要江书的命,还要伪造成自戕!
怕是……畏罪自戕!
不行!
阿翘强撑着身子,拼尽全力扑了过去,一把抱住了那黑影的腿。
那人似乎没有料到这绝境之中还有人反抗,闷哼一声,回身一脚便将阿翘踹开。
阿翘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,喉头腥甜,却依然咬牙坚持着,爬起来再次扑了上去。
黑衣人显然被这个拼死护主的丫鬟激怒了,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,反手抽出腰间佩刀,想也不想便朝阿翘砍去。刀光森冷,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诡异。
阿翘中了蛇毒,本就身子不利落,她躲不开来,只能抬手硬生生抗下这一刀。
刀刃嵌入皮肉,剧痛如电光火石般蹿遍全身,阿翘闷哼一声,眼前一黑,险些晕死过去。
但她死死咬住下唇,不让自己失去意识,腥甜的血液顺着嘴角滑落,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。她能感觉到,温热的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涌出,染红了她的衣裳,也染红了身下的暖席。
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,可她死死抵住黑衣人,不叫他前进一步。
“找死!”
那人声音阴冷,再次高高举起了刀。
阿翘摔倒在地,已然力竭。
刀锋带着凛冽的寒光,眼看就要落在阿翘纤细的脖颈上。
千钧一发之际,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黑衣人的脚腕,拼命一扯!
“噗通!”
那人猝不及防,重重摔倒在地。
“娘娘!”阿翘眼中流泪。
她知道,江书虽胜了这一时,可到底体内余毒未清,一点力气都没有。而那黑衣人膀大腰圆,手持兵刃。
果然,爬起身的黑衣人爬起身。他冷冷瞪了江书一眼,依旧对阿翘举起了屠刀。
可江书挡在了阿翘面前。
阿翘:“娘娘,你、你跑……”
“我们跑不了,”江书声音虚弱,却冷静,她看向眼前的黑衣人,“砍死我,谁都知道我不是自戕。来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