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床上,躺着一位年近三十左右的渔民,面容阴白,三宝萎靡虚弱,不断咳嗽着,咳出血水,地上一片狼藉。
那对母子,正跪在堂中一座漆木神龛前,流着眼泪,哀怜无助地拼命磕头,两人的额头都已经有些皮肉模糊了。
但她们还在用力磕头,似乎不知道疼痛。
李青云看向那神龛,在他眼里,神龛缭绕的不是香火气息,而是一股有点浓的阴气。
那神龛中,坐的不是道君,而是一尊面容模糊的老妪,诡异,阴森。
李青云的到来,让屋中两大一小,都有些愕然,继而畏惧不安。
那妇女停止磕头,额头血水淋漓,愣愣地看着屋内身放清光的少年道人,嘴唇蠕动,却不敢发出声来。
“贫道这里有道符,烧在水杯里,给他服下,即可见效。”
李青云看了那咳嗽的渔民,袖口飞出一道上品驱邪黄符,轻轻飘落在屋中唯一的木桌上。
“你不是染了河寒,而是阴气入腑,活不过今晚子时,这道符可以救你。当然,信不信,用不用,由你们自己选择……”
说完,他转身出屋,并不逗留,更不多劝。
这些山民被河姥荼毒洗脑太久,他身为大幽道人,为山民所反感,越是多劝,这家子可能越不会喝下符水。
其实他要祛除那渔民身上的阴气,只需一指雷意法力,但没有意义。
救命的符箓放在桌上,渔民自己不争命,不自我觉醒的话,死也就死了。
教化,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
“道士,我们这里不欢迎你,请你速速离去!”
李青云刚出屋,就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围上来。
为首是名看似五十来岁、面绘诡纹的老者。
他身穿鸟羽编织的衣服,手持骨杖,浑身似乎萦绕一股浓浓得阴气,神情阴戾地看着李青云。
他叫图河,是这里十六坞坞主之一,也是替河姥行使部分“神权”的超凡者。
得河姥“神谕”,带着三十多名挎刀背弓的青壮坞兵,要“请”大幽道人离开河姥坞。
“人生天地间,应该是自由的。贫道来或去,也不在你,或者你背后的河姥所能限制的范围!”
李青云飘然而立,面容沉静,从容淡然,身上清光亮起两分,环视这批煞气腾腾的持刀坞兵。
至于那坞主图河,被他直接无视。
一个甘心为虎作伥、半人半鬼的“人贼”而已!
“哼!我图河,是代表十六坞所有山民,请道士你离开,天黑之前不走,那就是你咎由自取……”
图河眼瞳半黑半白,死死盯着李青云一会。
他终是忌惮,不敢让坞兵动手,只是放狠话。
接着,他手一挥,命令手下,“去,把蒙铁家那害人的道符拿出来,扔到粪坑去!”
只听旁边屋内一阵乱响,还有那阴气缠身渔民喝水太快呛到的咳声。
两名坞兵赶紧冲了进去,稍后又一脸无奈地出来。
“图老,蒙铁已经喝了那符水……”
面容顿时阴气大盛的图河,冷冷地看了蒙铁家木楼一眼,倒是没有立刻发作。
只是轻蔑冷笑:“不喝符水,死他一个,喝下符水,要死全家,照样活不过今晚。得罪神灵,必受神谴!”
众人顿时敬畏,低头喃喃自语,祈祷河姥不要怪罪。
李青云看向众人,笑了:“贫道却是不信。今夜,看来我得在蒙铁家借宿一晚了!”
图河气急而笑,如看死人。
“好好,你这大幽道人的胆子,倒是比之前那些道士要大一些,我倒要看看,你活不活得过今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