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贵人小产，勤贵人出宫，这一系列事办完，我们是累得人仰马翻。
好在，暂时没有出什么大篓子。
将丁贵人挪去竹筠斋，再将屋子收拾干净，天已经微微亮了。
德贵妃坐在寝殿内，一夜未合眼。
我们都明白，这件事只是短暂的过去了。
若是接下去有一步出了纰漏，怕是会前功尽弃，满盘皆输。
“娘娘，皇上让边太医将诊疗记录都呈上给他过目，这儿会不会出什么问题？”
我将事情经过前前后后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，最大的漏洞就是丁贵人的身子一直无恙，这突然小产皇帝肯定有疑问。
德贵妃严肃说道：“这事儿自有人会做干净，不过到底要不要追查到底，这要看皇帝想不想查了。”
是啊，一切都是看皇上的心意呢？
在这宫里，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是皇帝。
他想你生，你就能活。
一样的，他若想你死，你啥都没干也活不了。
看着德贵妃疲惫的样子，我为她端上一碗参汤解乏提神。
德贵妃喝了一口，说道：“这事儿本宫最没把握的是皇帝对富察嫔的态度。
若不是皇帝有意要给富察嫔一个孩子，丁贵人小产也没什么。
这宫里头有多少孩子是生不下来的。”
“娘娘，您的意思是周常在那个孩子给了薛贵人之后，皇帝有意要将丁贵人的孩子给富察嫔抚养？”
德贵妃点点头，道：“没错，皇帝最近要重用一批人，为大阿哥这个太子撑腰。
虽说有赫舍里皇后母族站在大阿哥这边，但还不够。
当初要立哪位阿哥为太子，朝中大臣大致可分为三派，其中以佟佳皇后和豫妃最为激烈，两派也势均力敌。
要求立大阿哥为太子的，多为赫舍里皇后母族一脉及一些老臣，实力远不如二阿哥和三阿哥身后的力量。”
“那皇上为什么最后立了大阿哥？”我问。
对于前朝之事，我觉得比这后宫女人间的争斗难理解。
德贵妃道：“因为皇帝知道不管立二阿哥还是三阿哥，都有可能造成武将的离心。”
我有些明白了，佟佳皇后和豫妃身后都是武将力量，也都不容小觑。
“所以立大阿哥虽让佟佳皇后和豫妃都不满意，却也不至于彻底对立是吗？”我试探问道。
徳贵妃点头：“没错，立嫡长子是最符合祖制的，即便两边失望，却也能保持两边的平衡。
不过，虽立了大阿哥，但大阿哥资质一般，根本无力周旋和抗衡这两边。
而一旦这两边有一边更进一步，对另两边来说便是摧枯拉朽般的覆灭。
皇帝自然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，所以他要选取更多的力量去支撑大阿哥，让这个三足鼎力的关系保持在势均力敌的状态。”
我完全明白了。
“这么说，皇上选了富察氏。”我说道。
徳贵妃补充道：“不止是富察氏，还有钮祜禄氏。这就是他一定要庆王娶钮祜禄佩瑢的原因。”
“那丁贵人这个孩子没了，难道皇上还要给富察家一个说法？
这毕竟不是富察嫔的孩子，皇上难道还想拿永和宫去抵罪不成？”
寄容姑姑不能理解了，这不管怎么说小产的也不是富察嫔，难道皇上还想拿徳贵妃去给富察家一个说法吗？
德贵妃苦笑：“在绝对利益面前，身为帝王什么都能舍弃。”
我垂眸叹息。
是啊，皇上的登基之路可是染了不少的鲜血，他舍弃了兄弟之情，舍弃了心中白月光，也舍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……他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？
“前朝要保持三足鼎立之势，后宫皇上必定也会平衡各宫，想来不仅仅富察嫔快要封妃了，豫妃怕也快要与本宫平起平坐了。
这时候，本宫但凡有点错漏，恐怕豫妃就要越过去，压本宫一头了。”
我吃了一惊，问：“娘娘，难道皇上要立豫妃为贵妃了？”
徳贵妃勾了勾唇，冷笑：“应该是的。听闻这次滇南之乱是豫妃父亲平息的，她父亲、兄长诸多军功，这次怕是要封爵了。如此豫妃的位份自然要升。”
“可豫妃要升，与娘娘何干？为何要千方百计寻娘娘错处？我朝规制本，贵妃位份本有两位，又无需谁让位。”寄容实在不明白为何有人要来陷害贵妃娘娘。
徳贵妃听了寄容姑姑提出的疑问，没有回答，反倒看向我问道：“雁心，你来说说为什么？”
我想了想，道：“这次想要陷害娘娘的应该不是豫妃。豫妃虽然跋扈，但她性子火爆，不愿意使那些阴招儿，何况她也没有陷害娘娘的理由。正如寄容姑姑所言，我朝本就有两位贵妃，她若要争，只会是以后的皇贵妃之位……甚至是……皇后之位。”
徳贵妃赞许的点点头。
我继续分析道：“如此，这次对丁贵人下手的人更有可能是对贵妃之位有所图之人。”
寄容一惊，说道：“这么说，妃位的主子都有可能了。”
徳贵妃却看着我们笑了笑，说道：“不，这一次对丁贵人出手的人本意不是想陷害我，她是在自保。”
这下子，我和寄容皆是脸色一变。
“难道……是勤贵人？”我觉得不可思议。
徳贵妃微笑道：“你们想想，自从查清丁贵人的底细，猜到她的意图后，我们永和宫防范得像是铁桶一般，外面的人想要下手，着实不容易。
丁贵人这么长时间没出过永和宫，除夕宫宴是近期唯一一次出去，可那是宫宴，想要在宫宴众目睽睽下动手，那更是冒足了十足的风险。
我们在宫宴上吃得菜都是再三查验的，里头伺候的宫人也是层层筛选，所以最终能够害到丁贵人的，只可能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人了。
而这里头，只有勤贵人最有可能。
她应该已经知道丁贵人的目的了，自然不会坐以待毙。
当年她能出卖丁贵人的姐姐，今时今日她就能对丁贵人下手。”
“那娘娘您怎么还让勤贵人出宫去了？这不是给她机会销毁证据吗？”我和寄容姑姑同时发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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