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曾经对我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：得到多少，就会失去多少。
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平白无故的力量。
末法时代来临之后，我虽然自认为运气不错，有秘心皇后喂我转轮王精魂，有张三坟悉心教导为我传授符文技艺，有魏无国送我天火紫焰，赠我符文战刀。
这些都是导致我实力突飞猛进，从一个圈外人，在短短半年内就成长到了A级。
就这A级，也是那种最普通的，随便来一个A级巅峰就能虐到我吃翔。
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斗的过伪神，斗的过S级，甚至是有可能超越了S级的上帝。
可偏偏我却做到了。
虽说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，也不知道盘古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。
可我却知道，拎着符文战刀跟上帝对砍的的确是我。
哪怕是按照最基础的能量守恒定律，我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凭什么持续半年的高强度战斗，并且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。
直到神战结束，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因为那场战斗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。
这不科学。
直到这突如其来的剧痛，我才明白自己的身体一定出问题了。
只不过问题出在哪里我却一头雾水。
我死死的咬着牙，努力的承受着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。
虽然周围冰雪覆盖，气温达到了零下二三十度，可我的头顶依旧冒出了豆大的汗珠。
周围的小队长们敏锐的察觉到我现在的问题，但他们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一个个在那束手无策。
想要帮我，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。
想要袖手旁观，却又担心我熬不过去。
好歹也是走南闯北的C级好汉， 在我面前竟然变成了一个个束手无策的小朋友。
好在这阵灵魂上的疼痛持续的时间并不长，仅仅只是半分多钟，疼痛就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缓过劲来。
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跌落，然后迅速被寒冷凝固成冰晶。
紧接着我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：“先生！您……”
“您的头发！”
因为半年多没理发，我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位置。
听到众人的惊呼，我有气无力的扫了一眼，顿时愣住了。
仅仅只是半分多钟，我的头发就已经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斑驳残发。
我用手摸了一把，花白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。
我沉默了片刻，终于明白我力量的来源是哪里了。
生命。
我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，换取了强大的，几乎可以跟上帝比肩的力量。
即便如此，这股庞大的力量也不过只持续了半年时间。
因为早就明白得到多少，就会失去多少的道理，所以我并没有惊慌，反倒是自嘲的笑了笑。
算了，反正给老板报仇之后，活着也没多大意思。
趁着现在“盘古”余威仍在，多杀一些圣殿的天使才是硬道理。
虽然这样想，可我依旧还是不动声色的捡起地上的一块冰晶，借助着冰块的倒影，我看见了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中年人，满脸都是平静和自嘲。
我今年二十三岁了。
可倒影里的我，足足有四五十岁的模样。
二十多年的寿命，在这半年之内消耗的干干净净。
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，这种生命飞速前进的症状还会增加。
估计用不了多久，我就会身体潜能耗尽，灵魂跟躯体彻底消亡。
是了，灵魂上传来的阵痛，是因为灵魂只有二十三岁，但身体却有四五十岁。
灵魂和身体不匹配，就会造成这种让人难以承受的剧痛。
可以想象，随着灵魂年龄和身体年龄的差距不断增加，这种剧痛的频率也会越来越高。
周围众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我，他们都察觉出我的身体出现了状况，但没人敢说话。
大家已经是圣殿的死敌了，只有依靠我才能活下去。
我慢慢的站起来，顺手用半截断刀给把长长的头发给割掉，只见花白的头发随着寒风四处飘扬，不知道被吹向哪里。
然后我冷漠的说：“再休息半小时，继续赶路！”
众人精神稍稍振奋。
其中一人说道：“老板，有雪地摩托车没油了。”
“兄弟们不愿意丢掉……”
我皱眉说：“不丢掉难道要扛着走？”
“告诉大家，只要能回到中土，想要什么资源我都能弄来！”
“现在大家最要紧的是活下去，其余都不在自己的考虑之内！”
那人飞快的点头，然后快步离开。
纪老板不安的说：“老板，有一小部分人想要离开。”
“您看，这事怎么办？”
人多了，肯定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，管理者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。
我挥挥手说：“愿意离开的直接离开！物资正常分配。”
“但谁要是蛊惑人心，妖言惑众，就直接杀了！”
纪老板松了口气，说：“没人蛊惑人心。”
“大家都是圣殿的敌人，但很多人认为，跟着大部队会更危险一些。”
伊万勃然大怒：“如果不是老板杀了那位神术师，又拦住了六个四翼天使，他们连伊尔库茨克都逃不出去！”
“怎么？现在反倒嫌弃我们是累赘了？”
我挥挥手，淡淡的说：“不要紧，大家本来就是为了活命才聚在一起的，谁要离开我不反对。”
“但离开了就是离开了，再想进我们的队伍绝不可能！”
“我们不欢迎背弃者。”
众人神色肃然，纷纷点头。
我环顾四周，正色道：“我再跟大家说一遍！既然选择跟了我，我自然会为大家安排好出路！”
“如果有人想走，没问题，直接提出来，堂堂正正离开就是。”
“但若是背叛了同伴，伤害了大家，我何永恒发誓，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杀死！”
“我们不需要背叛者！”
周围的小队长们纷纷点头，神色肃穆。
想要离开的随时都可以走。
能做到这一点，老板基本上是仁至义尽了。
我继续说道：“从现在开始，你们也并不是没有组织的闲散人士！”
“正如圣殿所愿，你们名为渎神者！”
“亵渎一切神明！”
中土无神。
如果非得要说有的话，真正的神也只存在于我们的信仰之中。
末法时代以后，所谓的神，其实只不过是一群灵魂得到了升华，实力极其强大的生物。
上帝，旧神，以及海外仙人，酆都大帝等等，全都如此。
神也是可以被杀死的。
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。
神也可以是邪恶的。
而我们要做的事情，就是亵渎神明，杀死神明。
世间无神，也不能有神。
众人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。
说真的，大家着实被圣殿的人给恶心坏了，从心底里就厌恶上帝。
但大家都是有心无力，只能默默忍受。
现在好了。
有一位足以跟神明抗衡的老板收留了自己，并且赐予了自己渎神者的称号。
从现在开始，大家不再是在社会最底层苦苦挣扎的倒霉蛋，而是一个可以跟神明抗衡的强大组织！
渎神者！
亵渎神明的人。
渎神者们脸色狂喜，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气，连精神都好了很多。
但我却心中苦笑。
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死上帝。
或许我死之后，渎神者的队伍就会一哄而散。
更或者，在我死之前，他们就会被我拖累，死在天使或者圣殿骑士的手中。
结果如何，就连我都不敢确定。
……
半小时后，我得到了纪老板传来的消息。
四千多渎神者，选择自己离开的不超过一百个。
剩下的三千九百九十九名，全都坚定的的选择了跟我一起走。
毫无疑问，这个结果很是出乎我的预料。
我没想到自己的威望这么高，在挑明了一切之后，继续选择追随我的人依旧有这么多。
但我并没有因此骄傲。
因为等待我的将是更大的责任。
时间紧迫，队伍在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，再次踏上了征程。
这一次，三辆雪地摩托车因为燃料耗尽，不得不被丢弃在这里。
同样丢弃掉的，还有车上无法带走的一些物资。
虽然是在逃亡，但渎神者们既然有了组织，也就相当于有了归宿。
大家一路上消除了彼此之间的隔阂，也统一了一下使用的语言。
之前大家有人说俄语，有人说英语，也有人说汉语。
现在既然追随于我，自然是全都改成了汉语。
不会说没关系，只要大家在一起久了，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。
我依旧躺在一辆雪地摩托车的后座上，脑子里一直思索着如何带领这群人进入中土。
忽然间觉得身子一震，却是雪地摩托车停了下来。
我心中微微一动，没有命令就停下，估摸着是前面出现问题了。
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，就听到有人快步走了过来：“老板，前面好像见鬼了，您要不要过来看看？”
我顿时乐了。
末法时代来临之后，鬼这东西已经从稀有动物变成了大路货。
几乎每个城镇，每个村子都有亡魂恶鬼。
即便是普通人，也能用肉眼“看”到灵异现象。
所以说见鬼这种事还真是稀松平常。
不过我看纪老板满脸都是震撼，又心中嘀咕。
纪老板好歹也是个阴阳商人，即便是末法时代来临之前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。
什么鬼能把他吓成这副模样？
想到这我顿时兴趣大增，飞快的说道：“我去看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