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树文学 > 都市小说 > 家事:爸爸的爸爸叫外公 > 第296章 癞蛤蟆的优点
  牤子和小梅回到西安县政府招待所,准备乘坐县武装部的摩托车返回幸福屯。
可是,招待所院里并没有摩托车,只有一辆吉普车。
两人正驻足等候,只见那辆吉普车打开车门,从车里下来一男一女。
那位女同志是县武装部女干事陈莉,牤子和小梅认识,另一位帅气的男青年是吉普车司机,牤子从未见过,小梅却认出了他是谁。
这位青年司机就是昨晚送县领导时小梅看到的那位,他很可能是舅舅在信中夹带照片上的江涛。
只见这位男青年个头与牤子相仿,五官周正,目光清澈,面庞阳光干净,看上去阳刚帅气,质朴却不失睿智,身上还带有一种军人特有的飒爽英气。
小梅对照片上的江涛印象深刻,不会错,肯定是他。
他怎么来了?小梅很紧张。
牤子向陈莉走去,小梅却怯生生地走在了他身后。
“两位好,百胜、小梅姑娘,吃午饭了吗?”陈莉热情地打招呼。
牤子道:“陈姐好,我俩已经吃过午饭了,很抱歉,让你们久等了。”
就在这时,只见江涛标准站姿,立正向牤子和小梅敬了一个军礼。
牤子看向江涛,江涛已经向牤子伸手过来:“幸会,我是江涛,认识你们很高兴。”
牤子与江涛握手:“幸会,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辛苦,我是自愿的,”江涛说着,看向小梅,“你好,叶老师,百闻不如一见。”
江涛说着,立刻变了一个神奇的魔术,瞬间手中多了一束火红的绢花,虽然是一束假花却比真花还鲜艳。
江涛把绢花奉向小梅面前:“送给你的,害羞花。”
“谢谢。”小梅脸儿发烧,不敢领受,更不敢直视面前的帅气青年,说话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贝。
“恕我冒昧唐突,变个魔术而已,别无他意,敬请笑纳。”
江涛恭恭敬敬地单腿做个屈膝,手中的鲜花送至小梅的眼下。
小梅难为情地扭过身去,陈莉看在眼里,上前接过鲜花转交到小梅手中。
“小梅,别不好意思,”陈莉笑带诡秘地介绍道,“他是我小叔子,矿务局小车队司机,他今天是踏雪寻梅慕名而来,特意来送你们的,快上车吧,我就不去送了,一路顺风。”
“谢谢。”
牤子满脑子疑问却不便问,摩托车改成了吉普车,这是县级领导才有的待遇,而眼下,只好客随主便。
小梅只是感到意外,却没有疑问,舅舅既然寄来江涛的照片,一定是向他介绍过自己,陈莉说江涛是她的小叔子,江涛知道消息特意来送她和牤子哥也不奇怪。
只是如此这般,她除了尴尬还是尴尬,牤子哥暂时还蒙在鼓里,看来马上纸里就包不住火了。
牤子和小梅向陈莉摆手告辞,上了吉普车,江涛把小梅让进了后座位,亲自为小梅关上车门,把牤子请上了前面副驾位置。
江涛手握方向盘,吉普车启动了,小梅很紧张,心里七上八下的,祈望江涛千万不要提起她。
“我今年二十五岁,兄弟你多大?”江涛一边开车一边问牤子。
牤子道:“我今年二十四,长相没有你年轻。”
“你那是劳动人民本色,我只不过虚长了你一岁,看我比你年轻,说明我还不够成熟和稳重。”江涛把吉普车开出了招待所,上了大道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牤子自嘲道,“我的意思是你像白马王子,我却像一只癞蛤蟆。”
“兄弟你真会说笑,”江涛调侃道,“我还不如一只癞蛤蟆,癞蛤蟆有远大理想,有奋斗目标,超级有志向,而我充其量就是脚踩油门手把方向盘,领导说上哪去我就得把吉普车开到哪去,叶老师,你给评判一下,我说的对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小梅不得不回应一句,心里在想,这位江涛真会说话。
“叶老师在哪个学校教学?教几年级?”江涛问道。
“在我们鹿山公社中心校,教小学二年级。”
“我早生了十几年,不然成为你的学生肯定是一件幸福的事。”江涛调侃道,“你看我这样,能让我当班长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小梅耳根发热。
“我就想当班长,当班长能让老师喜欢,还可以为老师效犬马之劳。”江涛的言辞,让小梅简直无法招架。
牤子为小梅解围道:“你当班长屈才了,起码是三道杠的少先队大队长。”
“那得看叶老师是不是少先队辅导员了,提拔我当我就当。”江涛问道,“咱们奔哪个方向?”
“二道河方向。”牤子岔开话题问道,“本以为县武装部安排摩托车送我俩,哪知道会乘坐这么高级的车,县级领导才有的资格,哪是我们平民百姓坐得的。”
“平民百姓怎么就坐不得?咱们老百姓是普天之下的衣食父母,父母没资格坐吉普车,谁有资格?”
“你这是什么逻辑?”
“这是天理,理所当然。”
“你送我俩回家,你平时接送的领导下班怎么办?”牤子想通过问话解开谜团。
“坐我这台吉普车的领导平时都是步行上下班,只有下基层和参加活动才用车,”江涛解释道,“来时,我跟领导请示过了。”
“这么说不是县武装部安排的?陈姐说你自愿来送我俩,恕我愚钝,我怎么搞不明白了。”
“我昨晚送领导来过招待所,见过你们,送领导回去的时候,领导讲军区首长和一个小乞丐父子相认,我很感慨,回家问我嫂子详情,我嫂子就是你们刚才见过的陈莉,她向我讲述你们二位关爱小乞丐的故事,我深受感动,听说你们二位还没走,我就想来认识一下,顺便送送你们。”
“原来如此,十分感谢。”
牤子听明白了,小梅心知肚明,却不得不服气江涛编造理由的功夫,简直天衣无缝。
“客气了,应该的,”江涛道,“要说感谢,我得替我嫂子感谢叶老师一家,听说我嫂子在叶老师家住了几天,感谢盛情款待。”
“客气了,应该的。”小梅学着江涛的话,重复了一句,就像对暗号一样。
“世界很大,但感觉又很小,兜兜转转的,有缘人往往会不期而遇,你们觉得呢?”
“确实是这样,我也有同感。”
牤子以为江涛是就小百家的事发表感慨,而小梅知道江涛话里有话,她闭口不言。
“这路况不太好,有些颠簸,叶老师,你晕不晕车?我这有糖果,你含一块会好些。”
江涛说着,从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糖果小盒,回手递给小梅。
小梅道:“谢谢,我不晕车,不用,我这儿有糖果。”
江涛道:“你打开小盒子看看,送给你了。”
小梅好奇,打开精致小盒,里面居然是晶莹剔透的糖人,小老鼠骑在牛脖子上。
“谢谢,太好看了,从哪儿弄来的?”
“我做的,小时候跟我爷爷学的,每年过年我都做一些送人,你这盒是我送出去的第九十九个,也是最后一个。”江涛道,“你肯定知道里面的糖人故事。”
“知道,十二生肖的故事,”小梅把盒子递给牤子“你看,太有趣了。”
牤子看了看,果然活灵活现。
“没想到,江哥这么有才,”牤子在车里发现了一个竹笛,“你还会吹笛子?”
“小时候,妈妈逼着我学弹钢琴,有点音乐基础,参军后,为了携带方便,弄只笛子吹,闲时解闷。”
“你这不只是有才,是多才多艺,我已经不是羡慕,是仰慕了!”
“有啥可羡慕仰慕的,弄这些雕虫小技,我父亲说我是花花公子,纨绔子弟,你们说我冤不冤枉?”江涛自问自答道,“其实,说冤枉也不冤枉,以前我都不知道花生是在地里长的,小时候有人逗我说鸡蛋是树上长的,我还问人家为什么没有把呢。”
牤子笑道:“你太逗了。”
小梅在后排偷偷地憋不住笑,心想江涛可真幽默。
一路上,气氛很好,三个人有说有笑,无意中江涛给牤子和小梅留下了深刻印象,尤其是小梅,江涛莫不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?
小梅担心江涛提及舅舅介绍她俩认识的事,可是自始至终江涛都只字未提,而且还有故意遮掩之意,让她不至于难堪,她很感激,没想到江涛如此善解人意。
但是,从江涛的言语中,小梅已经清楚知道他想表达什么,水平之高值得恭维。
牤子无论如何想不到,一路上江涛在与小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,不仅向小梅表达了爱慕之心,而且也展示了自己的不俗,恰当得体,丝毫没有夸夸其谈。
从西安县城到幸福屯五十多里路途,对于吉普车来说,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。
吉普车停在小梅家门口,江涛先跳下车,为小梅打开车门,帮小梅拿东西,牤子下车,反倒是没他什么事了。
小梅的随身挎包里装满了小物件,牤子买的糕点、糖果、葵花籽和爆米花,还在用他的衣服包裹着,现在拿在江涛手上。
小梅对江涛道:“这些东西我不要,给他。”
“他”指的是牤子,以前小梅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牤子,都是叫牤子哥,这还是第一次。
牤子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,小梅也许无意的只是这么一说,但是这里却饱含着细微的改变,只有天知道。
那些东西是牤子为小梅买的,此时小梅却执意不要,当着江涛的面,牤子不好说什么,只好接在手中。
“辛苦了,江哥,牤子哥,请进屋坐。”
小梅邀请江涛和牤子进院。
这时,小梅妈和叶坤已经迎了出来,屯里的几名孩童奔跑过来,围着吉普车。
小梅妈和叶坤数不清看了多少遍江涛的照片,江涛的相貌早已刻进了夫妇俩的脑海里。
现在,江涛突然出现在他俩面前,两人一眼就认了出来,仿佛做梦一样,有些目瞪口呆。
“这是我爸妈,”小梅介绍道,“这位是陈莉姐的弟弟,是他送我们回来的。”
“这不是……”
小梅妈刚想说,立刻被小梅使个眼色,小梅妈没有说出来。
江涛立正,给叶坤和小梅妈敬了个军礼,叶坤与他握手。
“叔叔和婶娘过年好!”
“你也过年好!”
“我叫江涛,”江涛解释道,“陈莉是我嫂子,她让我替她谢谢您们的盛情款待,哦,她正让我捎些礼物来,在我车上。”
江涛说着,回到车上搬下一个纸壳箱。
这场面,叶坤、小梅妈、小梅和牤子都很被动,有些不知所措。
只见江涛搬着纸壳箱就往院里走。
小梅妈跟在后头:“这怎么可以,陈同志怎么多这份心。”
叶坤看着牤子问了一句:“小百家跟他父亲去广州了?”
“嗯,今早上走的。”牤子回答。
小梅没有急着往屋里去,她站在牤子身边。
叶坤道:“客人进屋了,你俩还站在这儿干嘛?”
此时的牤子进院不是,不进院也不是,按理应该陪一陪江涛,可这不是自己家,又不是以前。
“我在外面看一下车,免得被孩子们刮坏了。”
牤子没有进院,也没有回家,等在外面,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帮江涛看护吉普车。
小梅看了牤子一眼,没有勉强牤子,与父亲一起进了院子。
且说,江涛把纸壳箱搬进屋,里面是二十斤挂面,小梅妈拒绝接受,江涛道:“我们矿务局有这个条件,我嫂子就是让我替她表达一点心意。”
小梅妈没有听出江涛话中的漏洞,小梅和叶坤一起进屋,这话被小梅听见了。
原来,这份礼物分明就是江涛送的,江涛工作在西安矿务局,而陈莉工作在西安县政府,挂面是矿务局的,跟她嫂子根本就没关系。
接下来,江涛又掏出十市斤全国粮票和十元钱,说是嫂子让他捎来的,县武装部给的三天伙食费。
这才是陈莉的意思。
小梅妈和叶坤拒绝不下,只好接受。
江涛并没有在小梅家多做停留,小梅妈和叶坤留江涛在家里吃晚饭,被江涛婉言谢绝。
江涛不主动提及小梅的舅舅高峰是他的首长和师父,小梅妈和叶坤不好说破。
闲聊片刻,江涛有礼有节,只是喝了一杯小梅倒的白开水,然后就起身告辞。
小梅一家人送出到大门外,牤子还没有走,向江涛道别:“这么晚了,怎么不吃饭就走?”
“不早了,争取天黑之前赶回去,”江涛道:“你们这儿真好,以后有时间我还会再来,我在西安矿务局小车队工作,你们以后谁进城告诉我一声,我还送你们。”
牤子道:“好,谢谢,辛苦你了,一路顺风!”
吉普车启动掉头,江涛按响了汽车喇叭,摇下车窗,探出头来,挥手再见。
“再见,欢迎你常来……”
叶坤说着,小梅一家向江涛挥手,感觉一层窗户纸没有揭开,多少有些遗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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