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本早奏,无本退朝!”
刘安尖着嗓子,开始惯例性的一声唱喏。
众朝臣一阵面面相觑,似乎也没什么事再提议。
尤其是几个皇子,被罚太庙跪得双膝青肿,早就巴不得回府躺着了。
四皇子永泰被罚的时间最长,要不是昨晚突然得赦,他还得在太庙跪足一个月才行。
由于查无实据,被理察院无罪释放了的二皇子永宁,更是巴不得早朝尽早结束。
他站得不比永泰轻松,再是皇子,被送入理察院过堂,还是免不了挨打上刑。
就在殿上上众臣心里一阵轻松的时候,银安殿外值守的侍卫急匆匆进殿。
“启禀圣上,九殿下被巡宫内卫扣了!”
“扣了?”
大昌皇帝一怔,不解道:“巡宫内卫,又不是不认识小九,扣他作甚?”
值守侍卫低头说道:“巡宫侍卫是认得九殿下,但是九殿下违反了入宫禁例,带着长刀,扬言要参加朝会!”
“带刀上朝?”
大昌皇帝眉头一拧,厉声道:“怕是另有缘由,巡宫内卫难道不例行盘问?”
值守侍卫道:“九殿下非要上朝硬闯,且又不肯交出长刀由巡宫内卫代为保管,故九殿下被巡宫内卫,依照法令扣押起来了!”
如无特许,带利器进宫,形同谋逆!
这个忌讳,无人不晓。
原本站立不稳的四皇子永泰,听到值守侍卫的这一禀报,眼里闪过一丝精光,正欲出列慷慨一番虎狼之词!
“咳!”
一直留意着永泰动静的夏士诚,假咳一声,然后恶狠瞪一眼,就把宠宠欲动的永泰给瞪了回去。
这永泰倒是退回了原位站了,只见二皇子永宁,一脸激动地横出班列,急急说道:“请父皇明鉴,九弟明知有此禁令,还敢持刀硬闯,巡宫内卫做法并无不妥,只是九弟这人生性孤僻,向来行为无状,就怕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发现皇帝老子的面色有异,和上次盘问他时的神态极其相似。
二皇子永宁,心里猛然一抽,已到嘴边剩下的半截话,硬就给咽回了肚里。
“就怕突生肘变,行刺于朕是吧?”
大昌皇帝眼里精光爆射,冷冷盯着二皇子永宁。
“父皇,俗话说得好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……”
永宁的目光,不敢和皇帝老子的目光对视,心有不甘地又说了一句。
“万一?”
大昌皇帝抓起眼前一摞折子,直接砸向永宁的面门,吼道:“朕给他弓箭,他都射不下一只斑鸠,还万一?朕看你不把小九置于死地,就不甘心是吧?.”
“儿臣……也是……为……父皇安危谋……”
二皇子永宁,想起在理察院的两天,说话都不利索了。
话没说完,就跪在地上身如筛糠。
“朕是老了,但还没傻!”
大昌皇帝怒骂一句,然后向值守侍卫说道:“给朕把小九带上殿来,今天就让满朝文武看看,小九他是如何要朕的这颗脑袋的!”
话是向值守侍卫说着,但大昌皇帝的目光,却又投向惴惴不安的永泰。
好险!
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的永泰,心里暗叫一声,便斜眼一瞥夏士诚。
夏士诚双眼微闭,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,文臣班首站着的辅国大臣李嵩,更是一副老僧入定般的安然。
惊魂未定的永泰拿袖口,悄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。
倒吸一口凉气之后,这才幸庆自己刚才没有唐突。
不然,倒霉的,那可就是自己了。
本来就要退朝回府,准备享受一天安闲的朝臣们,这又不得不留下来。
片刻之后,永康被值守侍卫带入银安殿。
方才提到的那把刀,明晃晃地就被永康抱在怀里。
图穷匕见!
这永康,图都没有,银光耀眼的一把长刀,就那样被他横在胸前抱着。
殿上顿时鸦雀无声,两侧帷幕后面,几名内卫已经现身,虎视眈眈的目光,随着永康的移动而移动。
待永康一直走到殿厅中央站定,大昌皇帝一脸黑霜,淡淡道:“小九,如此横刀闯宫,难道是要弑君不成?”
“啊……”
永康一脸惊愣,急道:“儿臣前来复命,还望父皇明鉴!”
“复命?”
霎时,大昌皇帝也是一脸惊愣,挪喻道:“是朕叫你去当刺客了?还是出使外邦了?”
此言一出,众皇子差一点就笑出声来。
复命?
还大言不惭,父皇差你干什么了?
还郑重其事地大谈复命?
殿上朝臣,也有人不禁摇头,这九皇子想一出是一出,尽整这些没用的。
只见永康上前一步,把刀双手举过头顶,朗声说道:“前些日子,儿臣恳请父皇准我研究兵器,所以儿臣盘了一家铁匠铺,把它从闹市口搬到一处僻静的大宅中,为的就是不被打扰,静心研究炼钢和锻造,如今,成了!还请父皇检验,再赐名给这刀!”
“哦!”
大昌皇帝沉思片刻,把脸转向文官一列,问道:“李辅国,有这回事吗?”
辅国大臣李嵩横出一步,拱手行礼,说道:“有次朝会,圣上准过这事!”
“哪!朕对此却毫无印象?”
大昌皇帝一脸茫然,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一样。
“圣上,九殿下是奏请过这事,圣上当时还在余怒未消之状,说‘朕准你了,以后少来烦朕’这句话的,臣等都亲耳听到!”
“有吗?”
大昌皇帝又把目光,投向几个皇子站的地方。
“有,有,父皇被九弟无端打搅,是敷衍过一句给他!”
四皇子永泰,也顺水推舟,想着,跟在李辅国和夏士诚后面,保准没错!
不料,永泰话音刚落,大昌皇帝破口大骂道:“混账,朕已有些年岁,记不住事也属常情,但君无戏言,到你嘴里,怎的就叫敷衍一句给他?”
这一声怒斥,又把永泰惊出一身冷汗。
“既然是朕所准,就是皇命赋下的差事,小九回来复命,那自然是恪尽职守!”
“呈上来!”
大昌皇帝向前一伸手,旁边侍卫赶快从永康手里接过那把刀,两手平举着轻轻放在案上。
“父皇,儿臣这刀试过了,锋利无比,能斩钉截铁,可够得上宝刀了!”
“宝刀?”
大昌皇帝眉头微皱,一脸的不可置信,问道:“你以为,能斩钉截铁就是宝刀?朕告诉你,不完全是,一把好刀,不但能截铁如泥,且能吹发立断,这刀,能行吗?”
“要不试试?”
永康还真自信,谁都没见过他此时如此自信,起码不是躲躲闪闪,而是迎刃而上和皇帝老子对话。
“如何试得?”
大昌皇帝把眼前的刀一推,炯炯目光盯着永康。
“这还不简单!拿刀一砍头发,不就知道了!”
说着,永康上前一步,从案上拿起刀来,转身就向几个哥哥们面前站定。
永康两只手笨拙地握着刀柄,就像一个要饭的花子,举着个打狗棍一样滑稽。
他的目光,在几个哥哥脸上扫来扫去,最后,在二皇子永宁的脸上停了下来。
“二哥,你耳朵旁边那缕头发挺长的,就让弟弟我试试刀,给父皇和各位大人们看看?”
此言一出,永宁差一点就一脚踹过来。
狗东西,那么多兄弟,偏就缠上我了?
永宁心里大骂不止,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,心里一阵发怵,就再闭口不言。
“要不四哥,让我在你头上试试?”
永康轻蔑地瞥了永宁一眼,又把视线,转移到四皇子永泰身上。
“别,别,四哥知道你最近苦研兵器,这绝对是一把宝刀,不用试,四哥识货,能看出来的!”
四皇子面颊急抖,嘴上赶忙夸起永康的刀,生怕这个混头,向他头上一阵乱砍。
“哦!”
永康一怔,惊讶道:“没想到四哥对兵器也有研究啊!这么识货?”
看到永泰一副魂飞魄散的狼狈样,永康转头,目光又看向永乐和永哲几个。
“宝刀,真是宝刀,不用试的,九弟学究天人,所研究出来的兵器还能差了?”
“打一进来,我就看出这刀不俗,堪称上古神器!”
“真的是宝刀啊!还试什么?赶快让父皇给它赐名,宝刀可不能没有个响亮的名字!”
“……”
没等永康开口,几个皇子争先恐后,大肆吹捧起来,对永康手里的刀赞口不绝。
大昌皇帝冷冷地看了一眼几个如此没出息的皇子,扬手说道:“行了,难得你的哥哥们众口铄金,这也是对你的认可,把刀,给侍卫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