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?这是很多人在一生中都会无数次提出的问题,也许是问别人,也许是问自己。再厉害的人,也只是人,总有自己不明白的事。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一个个的为什么,才会有那么多事,那么多纠葛。而在这些无数的为什么背后,也许最终都会汇聚成一个同样的答案,甚至信念,准则。
第二天一大早,季如风就来到了无心所在的酒楼,他竟然真的来了,看来心中还是惦记着无心手里的金丝铠甲,希望真正买主出现的时候能够一睹为快。可也许他永远也见不到金丝铠甲的样子,即使无心口中所说的那位有缘的买主真的出现。
无心对于季如风的到来还是有些惊讶的,他原本以为季如风只是跟自己客气一下,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,突然间内心产生了一丝歉疚,有点后悔与季如风之间的相识,他们本就是生活在俩个世界的人,原本就应该是陌生人。
俩个人就这么坐在二楼的雅座里,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,断断续续,心里却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,场面略显尴尬。俩个人心中都在期待着那个真正的买主能够赶紧出现,做一个了结,让俩个原本就不该坐到一张桌子上的人继续分道扬镳。
可是时间已经一点点过去,转眼已过正午,依旧不见有人出现,尴尬的俩个人却已经有些坐不住了,尤其是季如风,坐在椅子上的的他显得有些坐立难安。期间手下进来了几次,声称是季老爷命季如风回府议事,可是都被季如风推了,一副想走不想走,想留不想留的架势。
“季公子如果府中有事可以先走,不必一直陪着在下。”无心看了一眼季如风,淡淡的说道。对于季如风的热情,无心显得很无奈,既希望他离开,可又不能跟他说的太明白,否则会打乱自己的计划。
可是季如风却摇了摇头,缓缓的说道:“没关系,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事,暂且陪兄台等来买主之后再回府也不迟。”看来他还是铁了心的要留下,不管无心说什么。
无心轻轻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,既然季如风如此坚持,他也不好强行赶走。叫来了酒楼的小二,让酒楼准备了几样简单的小菜,先填饱肚子再说。一顿饭在尴尬和索然无味中草草结束,然后再一次陷入沉默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楼梯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,有人来了。不一会儿,只见一群穿着黑底红边大褂的人走了上来,胸前的衣襟之上左右分别写着“火”“云”俩个红色的大字。
这伙人径直越过了季如风,走到了无心的面前,看了看无心,又看了看面前桌上的那个包裹,装着金丝铠甲的包裹。
当季如风看到这伙人的时候,终于坐不住了,像是受了惊一样,连忙站了起来,退到了一边,脸上带着一丝不安,看着无心,欲言又止。好像这伙人的来头不小,否则季如风不至于如此敬畏。
“听说你有一件金丝铠甲要出手?”为首的大汉看着无心,冷冷的问道。虽然嘴里说着话,但是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放在桌子上的包裹。
“没错。”无心低着头,摇晃着杯中还剩一半的清茶,淡淡的说道。
大汉冷笑了一声,缓缓的说道:“可是据我所知,金丝铠甲在江城慕容堂手里,怎么会出现在宣州,莫不是有人趁人不备偷来的吧?”说着看向了无心,仔细打量着,一脸狐疑。
“如果是真心想买,又何必在意它的来历?”无心依旧淡淡的说道,并不想解释什么。
大汉点了点头,缓缓说道:“不错,不过我要先验一验货。”
“不行。先付钱”无心摇了摇头,拒绝了大汉的要求。
大汉皱了皱眉头,沉声说道:“自古以来都是见货付钱,哪里有货还没看到直接付钱的道理?”脸上有一丝不快,显然对无心的无理要求无法接受。
“别人我不管,但这是我的规矩,把钱放在这,东西你直接拿走,没钱,你可以离开了。”无心淡淡的说道,依然坚持。
大汉一听无心的话,竟然忍不住笑了,不过笑得很难看,然后冷冷的说道:“光靠火云堂三个字就不止几百万两,何况你这区区的几十万两。”
无心依旧摇了摇头,好像并没有因为对方说出“火云堂”三个字而改变主意,抬头看了一眼大汉,只是淡淡的说道:“你做不了主,那就换一个做得了主的人来。”看这人与身后其他人的打扮,可以推断出这人并不是主角,充其量只是个说得上话的小头目。
大汉一听,脸色更加的难看,冷冷的说道:“如果我非要看呢?”说完没等无心搭话,已经伸手向桌上的包裹抓去。
无心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,眼看着大汉的手已经就要碰到包裹,无心捏着茶杯的手突然向外一挡,撞在了大汉的手臂之上,只见大汉就好像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一样,一个站立不稳,蹬蹬蹬退了三步,而无心就好像没有动过一样,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,甚至茶杯中那仅剩的半杯茶都没有洒出一滴。
大汉惊恐的看着似乎一动未动的无心,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酥麻感觉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平日里骄横惯了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,一把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几个同伴,咬了咬牙,拔出了手中的刀,大步流星的向无心走了过来,同时将手中的刀用力向无心肩头劈去。
季如风看到这一幕,额头见汗,没想到事态竟然发展到这一步,心里不禁为无心捏了一把汗。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彻底惊呆了他的双眼,也让他终于明白无心并非那么简单。
就在大汉的刀眼看着就要砍到无心肩头的时候,无心突然再一次动了!
只见无心拿着茶杯的那只手突然闪电般一扬,杯中所剩的那半杯茶倾泻而出,迎面扑向了大汉的面颊,还没等大汉想办法躲开茶水,无心的手已经迎向了大汉拿刀的那只手,中指弯曲,轻轻一弹,弹在了大汉拿刀的手腕之上!
然后就看到大汉手臂一震,刀已脱手,没等他反应过来,无心已经一掌击在了大汉的胸膛,然后大汉就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了出去,眼看着就要撞在人群里。
可是这还不算完,只见大汉脱手的的那把刀还没等落下,无心已经闪电般轻轻一拍刀柄末端,只见那把刀跟在大汉的后面,飞快的向大汉射了过去。
原本大汉带来的那群人想要接住向后飞来的大汉的身体,可是转眼就看到了紧跟而来的那把刀,吓得众人纷纷避让,闪到了两边。紧接着“嗵”的一声,只见大汉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,然后重重落在地上。
紧接着就看到原本大汉手中的那把刀“噗”的一声狠狠的插进了墙里,刀锋只离瘫软在地的大汉的头顶不足俩寸!如果大汉没倒,或者坐得高点,那么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,被自己的刀插死。
这下不止大汉惊魂未定,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,没有人能够看清无心刚才的动作,那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,什么样的人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那么多动作,简直不敢想象。
“我不杀你,不过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,我很快就会去找他。”无心淡淡的说道,没有再看大汉一眼,他已经手下留情了。缓缓的拿起茶壶,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。从始至终,他都没有离开过椅子。
大汉眼神呆滞的望着面前如同死神一样的无心,好像已经忘记了胸口传来的剧痛,哆嗦着嘴唇,结巴的说道:“快,扶…扶我…起来…”再没有了刚开始的那份居高临下,颤动的嘴角正在向外淌着鲜血,无心刚才的那一掌,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。
剩下的那几名火云堂的人慌乱的扶起了大汉,匆忙的向楼下冲去,好像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极大的罪过,骄横惯了的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敢跟火云堂作对的人了,几乎已经忘记了害怕是什么样的感觉。
季如风看着火云堂的人慌乱的逃离,看着那把还插在墙里的刀,然后看向了重新认识的无心,一时语塞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退缩在无心的眼里是显得那么的不堪和恶心,他有点憎恶自己的懦弱。
可那是无法改变的,在宣州城,没有人敢跟火云堂作对,否则下场会比刚才的大汉惨十倍,百倍不止。虽然心有不甘,但却无计可施。看到无心教训了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火云堂的人,心里突然觉得十分畅快。
“火云堂是什么地方?”无心淡淡的说道,他在问季如风。季如风刚才的退缩他并没有在意,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理会,因为不管别人怎么选择,那是别人的自由,自己无权干涉,何况他和季如风只是萍水相逢,没有任何交情,而且他也从来没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身上。
听到无心在问自己,季如风缓过神来,急忙说道:“是宣州城的一条蛇,一条没人敢惹的蛇,凡是敢跟他们做对的人,连其妻儿老小,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。”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深的怨恨和憎恶,可是越这样却显得越无力。
无心仰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,起身向楼下走去,他想他已经找到了此行想要找的人,他想要看看,对方到底是什么人,是不是红羽的人。
看着无心强大且冷漠的背影,季如风有点喘不过气了,甚至觉得自己在无心的面前显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如,只是一条苟延残喘,苟且偷生的蛆虫。他厌恶自己刚才的软弱,厌恶自己现在这个样子,他多么想像无心一样强大,强大到可以漠视所有人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季如风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,眼眶里甚至有了一丝泪花,紧紧的咬着牙,希望无心忘记自己刚才的退缩,不要对自己视若无物,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。
听到季如风这句话,无心停下了脚步,愣了一下,他大概能够够读懂季如风的这句“对不起”意味着什么,也知道季如风在期待着什么。
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季如风自己那样在意,对无心来说,季如风虽然家境不错,一表人才,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,是人都会害怕,何况是面对雄踞宣州城的火云堂。
他听得出季如风心中的憎恨,但无论如何都显得苍白无力,毕竟对一个普通人来说,江湖太大,大的可以瞬间被淹没,没有一线生机。所以他从没想和季如风成为朋友,不是他看不上季如风,而是觉得选择了自己,就等于选择了与整个江湖面对,那对季如风来说确实强人所难,也太过残忍,他们注定是俩条路上的人。
无心没有回头,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,也不知道季如风有没有看到,然后就抬起脚继续前行,没有再停留,身后却再次传来了季如风的声音。
“小心火云堂的堂主,一个拿着斧子的人。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