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原地,苍破石心中的疑惑在不断堆叠。
没错啊。
这镇子就是黄牛镇!
他虽然几年没来,但也不至于连路都不认识。
可这镇子上,除了建筑没什么变化,其中的人,给他的却是浓烈的陌生感!
之前路上见到的那些所谓的熟面孔,现在回想起来,只是和以前他见到的村民有七八分相似而已,根本不是那些村民本人!
而镇上也没之前那几个到宁府的村民,形容的那么危险,看起来非常的正常。
“哐哐哐哐!”
蓦的,外边街上,直接炸响一片铜锣声。
与此同时,一阵开心的声音从外面街上传来:“唱戏喽,戏班子来唱戏喽,大家快去看戏啊!”
这巨大的动静,不止苍破石听见。
客栈中的高家等人也被吸引。
众人看向外边街道。
因为这招呼的声音,已经有不少镇上的人兴高采烈的踏上街道。
“客官,你们可是赶巧了。”客栈的掌柜此刻来到高家等人的面前:“我们镇上,这戏班子一年才来一次,今天倒是让诸位撞见了。”
“各位客官吃完饭,去看看戏,实乃享受之事啊。”
“有戏看,倒是有意思。”家主高蓬这么说着,转头却态度一变的下令道:“不过戏就不用听了,大家还是回房休息吧,明天到了五方城,随你们去哪玩。”
从沿海一路来到南疆地带,这段路上,虽然不是极度的危险,但高蓬也是见识过不少恶人。
反正明天就要到五方城了,这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更不能松懈了。
况且,本身这镇子就给他们不舒服的感觉。
长子高浪听到这吩咐,又是哀嚎一声。
然而。
在客栈中的众人陆续回房,身心舒缓的躺在床榻上的时候,忽的听见一道模糊的声音,像是某种老旧木门开合间的吱呀作响,悠悠传荡到他们的房间之中。
“咿咿呀呀~”
尖细的戏嗓,带着阵阵曲调传入大家耳中。
镇上那远处的戏,居然唱到他们在客栈中都听得到!
而在这尖细又若有若无的声线下,一个凄惨的故事,也便随着这戏曲缓缓扯开画面。
戏曲的主角,是一个小村子里的女子。
女子和一位誓要考取功名的书生结为夫妻。
成亲的二人,对于彼此都很满意,男子更是发誓,此生除自己这位妻子,再不沾染其他女子!
夏至,书生和妻子告别,独自前往国都科考。
平淡的等待中,女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在身,惊喜不已的寄信告知去往国都的丈夫。
只是,她的信件,等来的,却是丈夫的一纸休书。
书生在信里说,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,要娶那个女人为正妻!
戏曲至此,平缓的声音渐渐变得凄厉,就像故事中那位女子哀哀戚戚的哭泣。
女子写下厚厚的信封祈求挽回乃至做妾,只是丈夫不再回信,完全没有半点留恋。
女子痛心疾首下摔倒在地,流产了。
好在有好心人将她带去城里,让郎中救下,保住了命。
只是,丈夫的休书加上孩子的消失,这般打击下,她疯了,就像是外面那癫狂叫喊的戏角儿,疯疯癫癫的嬉笑中,离开了医馆。
她开始找那个负心汉,找那个害死她孩子抛弃她的男人。
她找了不少时间,但却真的找到了那个男人生活的地方!
对方在一个镇子上,一个繁华的镇子,不是她那里的小村子可以比的。
只是,女人却并未在这个镇子上,真正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。
那负心汉在躲着她!不,是嫌弃她!
女人彻底疯狂了,她血红着眼睛,不顾后果的将毒药倒入镇上的水井。
死了,镇上的人喝了水,一个个都快死了!
也是直到此时,女人看见了那个男人,那个做梦都在其中的男人!
他还是那个模样,不,比起先前,他的打扮更干净了,更俊朗了,就像是那讲书先生说的那些大人物大公子才有的面貌。
他也喝了毒井水,在微微咳嗽。
而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,却极为震撼,像是看见了什么原本死亡的人突然出现。
“怎么?是觉得我应该在流产中死亡吗?你个负心汉,你这垃圾!”看到自己这满身的狼狈,再看向对方那干净的打扮,女人像是受到什么刺激,直接从身上抽出那柄有着不少缺口的匕首。
快步之中,猛然刺入男人的胸膛!
黄牛镇街道上。
苍破石不知不觉中,已被这个戏曲的剧情所吸引。
在那女子将匕首捅进男人的胸膛后,男人却张开双手,直接将女人拥入怀中:“为夫给你写了那么多信,为什么你一封没回?”
“你知不知道,我去了多少趟你住的村子?”
“他们都说你流产死了,为夫知道,你肯定还在。”
“果真还在。”男人说着,泪水躺下,只是胸口的鲜血却也在淅淅沥沥的淋洒在地。
女人被这拥抱弄得有些怔怔,听到男人的话语更是猛地将对方推开:“胡说!你怎么可能给我写信?去找我?你分明已经给我写了休书,你明明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个,为什么,为什么要因为其他女人后要抛弃我?”
“休书?”男人身形摇晃:“我何曾写过休书?!为夫每时每刻不在想着与你早日见面,怎么会写休书?!”
情绪波动强烈的话语下,男人也终于是注意到身上的伤势。
摇晃中,依靠着墙壁:“娘子当是误会了,为夫从未写过休书,那休书当是伪造,而为夫写给娘子的信,应是被人所截。”
“书信慢程系万情,一朝断绝情根灭,这不是娘子的错,错在为夫没有早点发现这些,没有将你和孩子保护好,可惜,为夫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啊。”污血的手掌拂过女人那花猫脸,男人眼底的柔情随着渐渐放大的瞳孔熄去。
而男人面前,戏曲中的女主人公看着自己杀死的丈夫,彻底呆坐原地。
“唉?你不是戏里的角吗?怎么不上去呢?”苍破石旁侧,一个男人忽的开口。
听到这,老人眉头微皱。
之前那孩子这么说,现在这家伙也这么说,这是什么情况?
“嗯,等会我们再上。”一道轻缓的声音忽的从后方响起,替苍破石回应了过去。
听闻这话语,苍破石下意识扭头:“少爷?你怎么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