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由医入仕的小郎中,副处的级别,二十几岁的年纪,曾经有多少危险时刻,如果没有秦家,如果没有魏书阳、孙雅娴以及秦老这些关心自己的人,可能自己早已经死了多少次了;可自己却将其当作是自己的侥幸。
可笑、可笑;可笑自己的不自知,可笑自己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,就以为自己可以傲视群峰、与那泰山硬碰硬;自己现在,不过就是一片叶子,但凡有一阵劲风吹过,就能让自己陷入泥土之中,然后慢慢腐烂、被大地腐蚀,最后化作一粒渺小的尘埃,然后无声的在这广阔苍茫的天地间嘶声呐喊,却无人闻之问之。
蚍蜉撼大树,可笑不自量!
一直到了书房窗上一抹朝阳照在凌游的脸上,刺得他睁不开眼,凌游才活动了一下身子站了起来,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
这一刻,他懂得了自己现在以及未来需要做什么;
跳下巨人的肩膀,让自己化作一粒种子,埋在最深的土壤里生根、发芽、最后成长为可以与巨人比肩的参天大树;任风吹不摇、任雨淋不烂、任斧凿不断。
时间一天天的过去,凌游不再去过问不该他去过问的事,每日只是潜心的钻进秦老的书房里,如蝗虫过境般的“啃食”着秦老的每一本书,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。
可他却突然发现,自己现在的心越静,可身体里的那一腔热血就更加燥热,就似要届时喷薄而发一般。
在党校开学的前一晚,秦老让保姆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,又拿出了一瓶他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出来。
“凌小子,我喝杯酒可以吧?”秦老笑呵呵的问道。
凌游伸手搭在了秦老的手腕脉搏处摸了摸,然后笑道:“不可贪杯。”
秦老点点头:“行,让喝就行。”
说着,他打开了那瓶老酒,闻了闻从瓶口挥发出的酒香感慨道:“再不喝啊,就要带到土里去了。”
凌游说道:“您老怎么又说这晦气话,我看您现在的状态,长命百岁是肯定的啦。”
秦老知道凌游的话有哄自己的成分,可也不反驳:“好,你凌大夫都发话了,我看拿个小鬼能带走我。”
凌游见状接过了秦老手中的酒,然后给秦老满了一杯,又给自己满了一杯。
“老爷子,这杯酒,我敬您。”凌游端着酒杯说道。
秦老手拿着酒杯,却没有端起,而是问道:“敬我酒,总要说个理由吧。”
凌游看着秦老的眼睛说道:“敬您照耀我。”
秦老闻言有些感兴趣,于是笑呵呵的问道:“哦?何出此言呢?”
凌游便说道:“我曾经的定位错啦,我认为自己是您这棵参天树上的一根枝丫;我曾经也理解错啦,我以为您是要做托举我的树干;可现在我明白了,您是要做我的日光,让我成为自己的参天树,所以,我谢您照耀我。”
秦老听后颔首看着凌游,眼底依旧满是欣赏,随后开口说道:“算你没有白白的经过这几天的反思,你悟出来了,就是你的了。”
凌游与秦老碰了下杯,然后双手举着酒杯一仰头,喝进了嘴里,随即就觉得这酒顺着喉咙如一条火线般的直达胃底。
秦老也举杯喝了半杯,然后将酒杯放下问道:“这酒怎么样?”
凌游“嘶”了下嘴:“烈!”
秦老闻言哈哈大笑:“烈就对了,做人,就是要烈上一回,闻在鼻中有酒香,喝在嘴里辣口腔,进到胃里辣胸膛,这才是值得回味的人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