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哗哗哗……”
雨势渐小。
值夜的二人攥着长刀站起身向大门摸去。
其中一人脚步虚浮两下，忽然一头扎在地面上。
另一人见同伴倒地昏迷不醒，刚想上前查看，也是两腿一软跟着趴在了地上。
眼圈一阵模糊的重影，没过多久，二人便双双晕了过去。
“吱……”
大门嵌开一条缝隙，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门缝钻进院内。
这人顶着小雨，发梢上的雨滴不断滴落，脚步颤颤巍巍的略过值夜的二人，奔着赵文祖几人居住的屋子走去。
推开房门，来人一眼便看见了躺在草席上的赵家兄妹。
从腰间掏出匕首，来人慢步走到赵家兄妹面前半跪在地上。
“对……对不住了二位……我还有家人要养，我得活命，等我用你二人的脑袋交完差，以后逢年过节我一定多给你们烧些纸钱！”
来人举起匕首，感觉到匕首有些小，只好将匕首丢掉，从赵文祖的身上拔出长剑举过头顶。
就在这时。
“咔嚓！”
一道闪电划过，将门框照射在墙壁上，还有倚靠着门框的身影。
“谁？！”
纪小年吓得一哆嗦，猛地转过头，看见房门前站着一个人。
“咔嚓！”
又是一道闪电划过。
纪小年借着转瞬即逝的光亮，看清了那人的脸，如同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恐怖！
“鬼啊！！！”
纪小年吓得惨叫一声，丢掉手中的剑躺在地上慌忙向后退去。
白玉郎步步紧逼，吓得纪小年缩在角落失了声。
那副面色苍白，惊魂未定的样子，明显是被吓得不轻。
白玉郎蹲下身靠近纪小年，忽然开口叫了一声：“哈！”
“啊！！！”
纪小年放声尖叫，紧接着又嚎啕大哭起来。
“我又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，你找我干嘛啊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数日前。
纪小年从白月娥那里获得自由后，想着下山去跟三善堂的人汇合报个平安，结果半路上遇见康敬魁，被一拳揍的躺在地上缓了许久。
等他缓过力气站起身时，站在半山腰看着王彦召率领十万大军将凤翔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纪小年当时没敢轻举妄动，一直在山里等了两天，直到两日后王彦召带人离去后，他才敢下山混进凤翔城内。
随便找了个人一打听，才知道三善堂的人在凤翔碰见了赵家余孽，双方交战毁了十几座民宅。
迟向功一怒之下，把三善堂的人全都给扣下了。
当纪小年听见这个消息后，差点吓尿了。
整件事情听起来跟他关系不大，不过他在凤翔消失了几天，和白月娥厮混在一起。
被凤翔扣押的人，凭他的能力肯定救不出来，可若是贸然回京求援的话，时候别人要问起自己消失的那几天去了哪，也不好对外解释。
先不说供不供出白月娥，就怕供出以后，女帝质问自己为何能从白月娥的手中活着离开？是不是当了白月娥的走狗？
纪小年知道自己要是解释不清楚，肯定人头落地，顺带着还得被诛九族。
一时无处可去的纪小年，在凤翔周围地界转了好几天，过的十分凄惨，饿了吃点野菜，渴了喝点露水，把自己搞得人不人，鬼不鬼的。
后来侥幸发现一众赵家余孽，便一路跟了过来。
当时刑鹤在，纪小年没敢动手。
苦等两日熬走了刑鹤，纪小年本想趁着今晚砍了赵家兄妹的脑袋拿回京城交差，不料又遇见了“鬼”。
这一刻的纪小年，精神即将走向崩溃的边缘。
“纪大人身为三善堂的二魁首，难不成身上就这点能耐？”白玉郎嘴角上扬，露出嘲讽的笑容：“我不过长的丑了点，这就把你给吓哭了？”
纪小年是毒师，武功平平无奇。
可好歹也是三善堂的魁首，见过无数场面，又怎会甘心被人出言侮辱。
纪小年当即止住哭声，眼神愤恨的看着白玉郎：“你怎么认识我，你是谁？！”
“我是鬼，来找你索命的恶鬼！呵呵呵……”
“我去你*的！老子弄死你！！！”纪小年红着双眼张牙舞爪的冲向白玉郎。
白玉郎一巴掌将他扇到在地，朝着他的肚子用力踢了一脚。
“呃……”纪小年闷哼一声，弓起身子捂住肚子。
纪小年抬起头，咬牙骂道：“我干你娘的！来啊！有种你杀了我啊！”
“好，满足你。”
白玉郎拔出长刀抵在纪小年的脖子上。
“你是用毒的高手，应该没用兵器杀过人，给你个机会让你猜一猜，我在你脖子上划一刀，你多久才能失血过多而死？”
“我……”纪小年顿了下，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无比：“我错了……我不想死，我想活，我上有老下有小，他们还在等着我养老，你……你留我一命行吗？我……我求你了……”
白玉郎当初刚接触纪小年的时候，就感觉这人有些圆滑。
像是同为魁首的叶无争，给他的感觉就是个一心为大安鞠躬尽瘁，做好准备随时赴死的忠臣。
而纪小年给他的感觉，更像是个精致利己的人，心中并无太多的家国情怀。
三善堂对他来说就是一份养家糊口的活计罢了。
“亏你还是三善堂的魁首，真他娘的怂！”
知道对方是人不是鬼，纪小年心中的惧意消退几分。
“魁首怎么了？魁首就一定要傻乎乎的卖命吗？我有家，我有家人，我有老娘，有婆娘，还有个可爱的女儿，我卖命没关系，可我要是死了，她们怎么办？”
“能怎么办？相信我，会有男人娶了你的婆娘，丢了你的老娘，还得天天打着你的娃儿，哈哈哈！”
“我去你*的！”纪小年站起身，怒不可遏的冲白玉郎挥出一拳。
白玉郎抓着他的手腕转身一个过肩摔。
“砰！”
纪小年摔在地上，五脏六腑剧痛无比。
“你这个人做事瞻前顾后，总盘算着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，说真的，你不适合给朝廷卖命，因为你把你自己的命，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。”
“你这种性格若是继续留在朝廷，保不齐哪天你就得死。”
纪小年躺在地上闭上眼睛：“混一天是一天，留在三善堂至少吃喝不愁，也不会被人欺负！”
“你回不去了，以后跟着我混吧，我也能保你吃喝不愁。”
“你让我跟你我就跟你，你特么算老几啊？！”纪小年睁开眼歪个脖子，表情异常不服。
“呵呵，你不会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吧？”
纪小年愣了下：“你谁啊？咱俩认识吗？”
“我是白玉郎。”
“放你娘的狗臭屁！白玉郎早都死了，骨头都特么烂成渣了！”纪小年眼神鄙夷的继续说道：“再说了，白玉郎长的那么俊俏，拉泡屎都比你有型，你拿啥跟人白玉郎比啊？”
白玉郎心中一乐。
他不信就好，说明自己破相的很成功。
白玉郎挥挥手中的刀：“行，我也不跟你废话了，选择跟我，你可以活命，你要是条汉子甘愿赴死，我便给你个痛快。”
纪小年看着明晃晃的刀刃，当场软了下来：“哥，不是我不跟你，我也有苦衷啊！我家人还在女帝的眼皮子底下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