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和日丽的黄昏。
白玉郎撑着小船哼着小曲,满心欢喜的向大陆划去。
在魑魅岛与世隔绝数月,终于能去陆地上走走了。
苗巧坐在他身后,撑着一把油纸伞遮阳,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,颇有几分贵妇的气质。
白玉郎划动船桨,心情不错的问道:“你还没告诉我呢,咱到底去砍谁啊?”
苗巧拖着下巴,看着平静的海面,回应道:“我没有仇人,也懒得与人动手,你帮我做事,无非是累累腿脚而已,不需要替我卖命。”
“当然,我不是横行霸道之人,你若是在途中遇见仇人,想报仇你便去,不过咱们有言在先,不管你是生是死,我都不会出手帮你。”
苗巧话里话外,流露着一股子与世无争的姿态。
白玉郎清楚,这老太婆的武功深不可测,在江湖上应该是断档的存在。
活了三百多年的人,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,自然不会去追求一些世俗的名利,也不会去与世俗纷争。
白玉郎初步推断,老太婆追求的……八成是长生之道!
“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了三百多年的。”
“猫有猫道,狗有狗道。”苗巧瞥他一眼:“你若是想知道也简单,跪在地上磕头叫声师父,我就把我所会的一切全都交给你。”
磕头拜师?
还是算了吧。
拜师后有了束缚,哪有无拘无束的日子过的自在。
重点是,老太婆看起来可不像啥靠谱的人。
“算了,我这人性子散漫,不服管教,不适合给人当徒弟,我觉得以你的本事想要收徒,有的是人挤破脑袋都想拜在你门下吧?”
“那是自然!”苗巧脸上露出骄傲神色:“我曾经收过六个徒弟,不过他们资质不行,意志也不够坚定,才帮我找了……”
“咋不继续说了,帮你找什么?”
“没什么,都是些徒弟应该做的事情。”苗巧忽然生气的骂道:“那群娇生惯养的东西!刚做了几天事就嚷嚷着累,我一生气打断了他们的四肢就让他们滚了!”
四肢都被打断了,确实只能靠滚了。
白玉郎斜眼问道:“怎么?不帮你做事还得挨揍啊?”
“当然了!从我这得到好处不想付出回报,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!”苗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玉郎:“小子,我劝你最好别跟他们学,做一个知道感恩的人,对你有好处。”
“放心吧,我这个人最知道感恩了。”白玉郎说着,看见前方不远的海岸线,眼中来了神采。
嗯~
是自由的味道!
“快上岸了,这个给你。”
白玉郎低下头,看见苗巧递过来一个铜制的面具,是个微笑的鬼脸,看着倒是挺酷的。
“啥意思?是我长得太丑拿不出手还是?”
“你觉得呢?咱俩相处几个月的时间,我到现在连你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,陆地上人多眼杂,我觉得你还是戴上面具比较好。”
白玉郎闻言,瞬间豁然开朗,茅塞顿开。
自己本应该是个死人,侥幸活下来恢复了内力,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世人面前,不然的话,定会招来杀身之祸。
再说了,这是一个很好的“洗白”自己的机会,何必要自报家门去引人注目呢?
戴上面具搞出一个神秘人的身份,充当着江湖上的“搅屎棍”,报起仇来也方便。
戴上面具不管怎么搞事情,别人肯定不会知道自己是白玉郎,因为白玉郎早都已经“死”了!
哈哈哈……妙啊!
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这一方面呢!
“谢谢姐姐,都说人老精,鬼老灵,这话一点都不假,还是您想的周全!”白玉郎笑哈哈的,见苗巧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,他立马收起笑容。
完了!
又把老太婆给惹生气了。
苗巧颔首示意道:“去,背对着我把屁股撅起来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姐姐,我不玩这个……”
“少废话!快点!”
白玉郎立马乖乖的转过身撅起大腚,将屁股亮给苗巧。
“下去吧你!”苗巧一脚将白玉郎踢到海里,站起身骂道:“小兔崽子!剩下那段路,自己游上去吧!”
半晌后。
白玉郎用衣服兜起一堆螃蟹爬上了岸。
“姐姐,今晚上我给你做香辣蟹吃吧。”
“没空,我也不吃那东西,你把面具戴好,咱得去忙正事儿了。”
“好,我先换身干衣服。”白玉郎脱下衣服,亮出一身触目惊心,纵横交错的刀疤。
“小子,你因为嘴贱没少被人砍吧?”
“那倒没有,跑江湖嘛!不是你砍他,就是他砍你的。”白玉郎换好衣服后,一扭头,看见苗巧冲着天空一招手。
一声鹰唳响彻长空,一道白光从天上俯冲而下,落在了苗巧的肩膀上。
是只又白又胖,爪子十分锋利的大白鸟!
白玉郎认识这东西,矛隼,在当代叫海东青,很凶猛的一种飞禽。
“你养这东西干嘛?”
“自然是有用才养的。”
“咬人不?”
“不咬。”
白玉郎闻言好奇的走上前。
穿越前,海东青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,平常根本见不到。
白玉郎觉得新鲜,便抬手摸了下海东青的头。
结果没有防备,被海东青扭头噙在他手掌上,当场就见了红。
“操!”白玉郎急了:“你不是说它不咬人吗?”
苗巧鄙夷的瞥他一眼。
“狗咬人叫咬,鸟咬人叫叨!”
白玉郎:“……”
……
三天后。
一男一女一鸟走在山中。
“不是姐姐,都走了三天了,咱到底要去哪啊? ”
“快到地方了,我已经闻到味道了。”
“味道?”白玉郎用鼻子吸了吸,除了漫山遍野的花香味儿,也没闻到别的味道:“也没味儿啊!”
话音落。
海东青振翅冲天而起,快速向着南边飞去。
“走!跟上它!”
苗巧话没说完,人已经在几十丈开外了。
白玉郎没办法,只好拔腿跟上去。
跑着跑着,鼻子里忽然钻进一股臭味儿,比寻常的屎尿屁还要臭上百倍。
白玉郎没闻过这种臭味儿,却让他感觉到强烈的不适,不止是生理的不适,还有心理的不适。
白玉郎猛然缓过劲儿来。
这股味道……是尸臭!
扒开眼前的树丛,白玉郎一个急刹车站在原地,面具下那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眸,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万人坑。
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尸体,堆积在一起,散发着滔天的恶臭!
坑里的尸体,都是穿着官服或是铠甲的士兵。
白玉郎眉头紧皱的呢喃道:“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……好像是大安和漠北的军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