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华巷,京城烟火气息最浓的一处地方。
一到了晚上,小贩们挑着担子来到街边支起摊子,嘴里奋力吆喝着:
“烧鸡,汴州烧鸡!”
“牛肉,正宗的姚记酱牛肉!”
“炊饼!刚出炉的热乎炊饼!”
“大郎啊,给我来个炊饼……”
整条街上烟熏火燎的,香气透过门缝飘进住户家里,勾起人的味蕾,让人控制不住的抓起一把碎银走出家门。
街边角落。
肖天宝与三五狐朋狗友坐在饭桌前举杯畅饮。
“宝哥,我说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,那白月娥天天压你一头,让你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,活的多憋屈啊!”
“嗐!那都是小问题。”肖天宝嘴里喷着酒气,大手一挥说道:“她一个娘们儿懂个屁!你们放心,现在白家的生意都在我爹和我二叔手里攥着呢,她白月娥连个账都算不明白,生意要是丢给她,早晚得败在她手里。”
“我现在就是等着,等我爹跟我二叔一没,白家的生意肯定都要交给我打理的,到那时候我还不是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啊?”
肖天宝说话带着一股彪气,听着就不像是啥聪明人。
“还是宝哥厉害!”
“来来来,咱哥几个一起敬宝哥一杯!”
肖天宝十分享受狐朋狗友的吹捧,干下去一杯酒后,起身招呼道:“走!今晚我做东,安乐阁继续乐呵去!”
不远处。
白玉郎将肖天宝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,心里觉得实在可笑。
这小子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,竟能做一些春秋大梦。
在生意上面的事情,肖龙和肖虎确实有贡献,功不可没,可归根结底,主要还是白家的名声响。
京城大户,早年白家老爷白孝忠活着的时候,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宗师!
单凭这点就没人敢在生意上找白家的麻烦,再加上有女帝这层关系,白家的生意才能顺风顺水的经营下去。
若是没有白家的名头在,肖龙兄弟二人可不会像如今这般挣钱这么轻松。
这么大的盘子,哪个江湖草寇,三教九流的人不想来分一杯羹?
无非就是有白家压着,没人敢越线罢了。
白玉郎正寻思着呢,耳畔忽然听见摊位老板感叹道:
“唉……这人呐,到什么时候都不如投个好胎。”
白玉郎抬起头,笑问道:“老板,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?”
老板努嘴示意肖天宝几人离去的背影:“呐!那位是肖家的大少爷,靠着白家吃饭的生意人,都三十好几的人了,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屁事儿没有。”
“哪像我啊,都快五十的人了,为了混口饭吃每天还得支个摊子挣些碎银。”
白玉郎轻笑一声:“呵呵,你很羡慕他吗?”
“说不羡慕是假的,那个肖天宝啊,隔三差五就在街面上跟人打架,每次被抓去衙门,用不上一个晚上就得被放出来。”老板无奈的撇撇嘴:“这年头,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!”
呵!
别说这个年头了。
哪怕是再过个千八百年的,有个好爹依旧还是不一样。
“人各有命。”白玉郎说着,抬手朝口袋摸去:“老板,结账。”
“三十文钱。”
“不用找了。”白玉郎丢下一两银子拔腿离去。
老板乐呵呵的走上前,拿起银子收进怀里。
“这又不知道是谁家的少爷,出手可真大方!”
老板说完回到摊子前,刚准备切菜的时候忽然愣住了。
“诶……我刀呢?”
街面上,一队手握长枪的官兵与白玉郎擦肩而过。
没能抓到在靖王府行窃的人,今天街上的兵力明显增多了,比昨晚搜城的时候还要多。
白玉郎神色如常,不急不躁,耐心的跟在肖天宝几人身后。
没过多久,见肖天宝几人转弯一头扎进一处巷子里。
白玉郎跟着走进巷子,从腰间扯下早已准备好的黑布蒙住脸面。
巷子里光线昏暗,几户人家门前挂的油灯也只能照亮周围不足一丈远的地方。
“哥几个好好跟着我混,等以后我掌控了白家的生意,我让你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,娶妻纳妾都不是问题!”
肖天宝刚说完,听见身后有响动,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子。
一道漆黑的身影已然逼至身前。
月光下,只见寒光一闪。
肖天宝吓得妈呀一声,立马抓起身旁一人挡在身前。
噗呲!
白玉郎横起一刀,斩断了这替死鬼的脑袋。
头颅飞起半丈高,滚烫的鲜血喷了肖天宝一脸。
操!
白玉郎眼中闪过厌恶,本可以一刀直接了断了肖天宝。
没成想这狗日的!
竟然拿身边的人当挡箭牌!
“杀人啦!杀人啦!救命啊!”
肖天宝与同行人大喊救命,连忙就要奔着巷子外面跑去。
肖天宝刚迈出去一条腿,被白玉郎扯着衣领一把拽了回来。
就在这时。
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股邪风,噗的一声将巷子里的油灯吹灭了。
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,白玉郎挥刀连砍数刀。
三声惨叫过后,肖天宝躺在地上没了动静,也不知道死了没。
“何人胆敢在京城行凶,给我站住!乖乖束手就擒!”
巷子入口处冲进来一群手握长枪的官兵,跑起来身上的铠甲哗哗作响。
白玉郎收刀藏于后腰,两步窜上墙头,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。
离开行凶的地方。
白玉郎摘下面罩随手丢在草丛里,又不紧不慢在城内转了一圈,找到一处人迹罕见的护城河边,将后腰别着的刀扔进河里。
做完这一切,他低头看向自身的衣服,暗道一声麻烦。
衣服沾上了肖天宝的血,还好今天穿了一身黑衣,再加上街上灯光昏暗,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自己身上有血迹。
可若是穿着这身行头回府,肯定会被姑姑发现。
无奈之下。
白玉郎尽可能挑着人少的街面走,又饶了好大一圈,最终才来到筱筱藏身的那座院子。
屋子里。
筱筱坐在木桶里泡澡,闭着眼睛向后仰去,一脸的惬意。
忽然听见院子里扑通一声响,筱筱如同受惊的野兔般猛地坐直身子。
衙门来人了?
筱筱竖起耳朵听了半天,没听见外面再次传出声音。
她从木桶中站起身,伸手刚要去拿放在桌子上的衣服。
砰!
房门被人一把推开,白玉郎闪身钻进来说道:“快,有没有能穿的衣服给我找一件。”
筱筱保持着拿衣服的姿势一动不动,面无表情的样子,明明什么都没说,却好像把白玉郎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。
白玉郎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没穿衣服,他立马怒道:
“你怎么连件衣服都不穿,真把这当你自己家了是吧?!”
筱筱被骂的一愣。
“我……你……这……不是你有病吧!!!”